的主治醫師去了B市另一端的醫院,而上高中的唐遇不可避免地長了智齒。這一次,他變成了她的主治醫師。
鍾意說拔智齒很疼,尤其是打麻藥的時候,最疼。
但唐遇似乎對這些沒什麼印象,她隻記得他健康的小麥膚色和肌肉結實的小臂,記得他低聲告訴她可能麻藥那一針會有些疼,記得他為了讓她放鬆而講的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擋在臉上的藍色一次性蓋巾被摘下,唐遇半邊的嘴唇依舊是麻木的,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見在自己眼前放大了的那張臉。
他笑得眼睛裏像是有星星一樣,喉結滑動了一下,聲音溫柔而有力:“很成功。”
抿起嘴角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個笑容,唐遇的視線從他的臉上滑到他的胸`前。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白大褂,掛在左胸口袋上的胸牌隨著他的動作搖晃著。
蔣晗舟。
當上主治醫師有了胸牌的他,終於讓她知曉了他的名字。
唐遇在心裏將那名字反反複複地念了無數遍,雖然嘴上有些麻,但眼角跑出來的開心與滿足騙不了她自己。一雙漂亮的眼睛在眼眶裏轉了轉,她強壓著心底的那份悸動,張了張嘴:“謝謝你,蔣一聲。”
從那一天起,從小到大收到過無數也拒絕過無數告白的唐遇心裏,終於住進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成了埋藏在她心裏十五年的秘密。
她看著他憑借自己的勢力一點點成為公立醫院裏最年輕有為的醫生,又看著他辭職後自己開診所走過艱難。
唐遇整過牙,拔過智齒,到後來似乎沒有什麼需要找他了,就開始養成了洗牙的習慣。
後來進了演藝圈,有不少前輩藝人誇她牙齒狀態好得像是做了烤瓷牙,她也都大大方方地將診所介紹出去。這些人成了熟客之後,也經常開他倆的玩笑。
但唐遇總是笑笑,一舉一動都剛剛好:“我和薑醫生隻是多年來的醫患關係。”
唐遇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扭扭捏捏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麵對愛情的她似乎比鍾意還要少了一些勇氣。
也因為得不到,所以開始逃避。
比起剛開始喜歡的時候恨不得抓緊一切時間往他旁邊蹭,到了喜歡的後期,她反而開始不願去見他。
她漸漸不再去診所,而蔣晗舟似乎成為了她的過去時,在某種意義上。
直到後來很多年後,馬上就要結婚的唐遇在B市有名的清吧遇見了已經三十六歲的蔣晗舟。
他一個人坐在吧台邊,穿著舒服的休閑裝,隻是背影落寞。
唐遇咬了咬嘴唇,已經指向出口的腳尖打了個回旋又轉了回來。
穿著八厘米的細高跟鞋健步如飛地走到吧台邊,她優雅地打了個響指,替他又點了杯溫和些的雞尾酒。
蔣晗舟偏過頭來,細碎的黑發下一雙眼睛有些迷離。
“嗨,我要結婚了,”唐遇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蔣晗舟。”
話音剛落,她一把拿過自己的那杯龍舌蘭,輕撞了一下他放在桌上的玻璃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烈性酒滑過舌尖,一竄而上的刺激讓她的眼眶瞬時間便酸了一下。
將滴酒不剩的玻璃酒杯放在桌上,唐遇深吸一口氣,像是隻有這樣才能把眼淚留在眼眶裏。
蔣晗舟頓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數秒後,他才將眼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祝你幸福。”
蔣晗舟的眼睛裏毫無波瀾,讓唐遇看不出一絲破綻。
最後看了他一眼,她決絕地轉過身,衝著酒吧的出口越走越快,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