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準皇後很煩惱
一朝皇後,會過怎樣的日子?
焦嬌不知道。可能頤指氣使,氣焰囂張,隨心所欲;可能端莊賢良,溫柔淑雅,大度隨性;可能鬱鬱寡歡,處處忍讓,結局淒慘……太多太多可能性,來自現代的她想象不了,每每思緒浮動,腦海裏閃現的都是經典影視劇裏的一帖帖畫麵。
皇後是什麼樣子,她不知道,皇後要怎麼當,她更不知道。
尖銳蟬鳴起伏催促,魔音穿耳,挾著熱浪的風一陣陣往身上撲,撲到你渾身是汗仍不知收斂,無禮囂張的理所當然。
“啪”的一聲,小巧香篆撞上更小巧的香鏟,形狀完美的一爐好香就此崩裂。
焦嬌眼神暗下來,櫻粉唇瓣緊緊繃起,死死盯著這爐沒製好的香,總之,就是她幹不來的活兒!
手一甩,飄逸寬敞的袖子劃出大大的弧線,其狂野張揚放縱恣意完全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儀態——
焦嬌閉了閉眼睛,深呼吸,輕輕的,優雅的捋著袖子,一一擺好香具:“甘露,拿文房四寶。”
聲音比動作更優雅。
丫鬟甘露有些遲疑:“現在咱們在車裏……”
焦嬌麵無表情:“拿。”
生活越是浮躁,內心就越要堅定,看不到未來,就先看清眼前。
熟悉的白色宣紙鋪上桌,毛筆沾滿了墨,手腕微懸,橫豎撇捺的筆畫緩緩陳列其上,像是一個排列組合的奇跡,字體成形的過程就是坦誠傾訴的過程,每一筆和每一筆都不一樣,是過去的你,也是現在的你。
慢慢的,耳邊靜下去了,再聽不到蟬鳴,也忘記了風聲,小小的馬車車廂也不再是禁錮,一顆心漸漸安靜下來。
焦嬌不喜歡這裏,一個史書裏不存在的古代封建男權社會,處處和她格格不入,她不習慣,也習慣不了。突然穿到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還死得不明不白,好像被嚇死的?就因為當了個皇後?
她能感覺到前身遺留下來的委屈不甘,她也委屈,也不甘,就……憑什麼?憑什麼她要來到這種鬼地方,麵對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還要解決?可……人得認命,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她思考很多,嚐試很多,接受很多,走不了,就隻能努力活下去,照這個時代的規則活下去。
不知道怎麼活,不知道想要什麼,就去找。
無論如何,她焦嬌來到這裏,不是來受委屈的!
一篇大字寫完,胸口濁氣盡去,連帶著外麵的風景都順眼了很多。
“小姐,該下車了。”
焦嬌扶著甘露的手下了車。
一年前,太後病逝,半年前,中宮皇後被廢,後宮傳言諱莫如深,朝中言語未定,一個多月前,聖旨傳到老翰林焦厚炎家,新後選中其孫女焦嬌,朝野上下頓時氣氛微妙。
祖父已經告老,父親官職未到次次朝會皆可參加的地步,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焦嬌不知道,對那位天子的想法,更是一無所知。說看重吧,宮裏並沒有帶來多少問候,有幾次她被打擾,天子一聲沒哼,就像不知道一樣,說無視吧,也並不,偶爾天子會讓人傳旨兼送禮物,還特別高調,送進焦家的聘禮也是精挑細選非常貴重,一看就是有意護短……
焦嬌看了眼四外:“祖父在哪裏?”
甘露指了個方向,地段不錯,安靜開闊又蔭涼:“小姐身份不一樣,家裏分到的地方也不一樣……”
焦嬌微微點頭:“隨我過去請個安。”
話音裏有些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自嘲。
準皇後麼,身份地位當然不一樣。帝後大婚不比尋常人家,不是下旨定個人娶進來就完事了,皇後必須得有匹配的上的尊貴,一應流程很多,一個多月前下旨,距離正經婚期其實還有大半年,不尊貴對待著,是打誰的臉?焦家?不,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