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瑤的身影。

桑邪凝目看了她半晌,放下茶杯,“雅,你真沉得住氣?”

“你不也忍了許久才問我這句話嗎?”安雅麵上浮起一層苦笑,無奈道:“我之前算過,這便是阮家的命,我又能如何?”

“可她是……”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順應天命。”安雅放下茶杯,舒展著手指握住手中的白玉葫蘆,“你應知曉,隨意改命的後果是什麼。”

“那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嗎?”桑邪挑了挑眉,拿起茶壺添滿茶杯,“若你隻是一普通人,不會算命亦不會看命,不知所謂天理循環,你現下還會如此嗎?”

“不知者無罪。”安雅看著茶杯裏泛起的白霧,目光悠悠,漫聲道:“桑邪,我何嚐不想以我一人之力去救阮家,無奈我不能……僵屍本不屬六道,所以不能幹涉六道中的命理循環,我既算出結果,就應接受。”

“你算的是阮家,而並非阮屏玉。”桑邪直言道,“你可算過這一劫,阮屏玉是死劫還是大劫呢?”

“你曉得我……算不出。”

“雅,你在害怕嗎?”桑邪一言道出了埋藏在安雅心裏的恐懼,而這種感覺,她深有體會,就像現在,仍然不敢麵對卓瑤一樣。

因為她也怕。

怕與卓瑤走的太近,最後會忍不住親手傷害她。

就像當年的班喏。

安雅微微一怔,抬眉見桑邪正直直的盯著自己,錯開目光看向別處,悶聲不語。

“或許這才是上天對你我真正的懲罰罷。”桑邪不以為然的朗朗一笑,“可活的如此憋屈,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桑邪。”沉默許久的安雅,坦然地迎視著她的眼睛,“我怕我救了她,反而是害了她,或許她隻是有牢獄之災。但若我救了她……或許……麵臨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好罷,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我去做的事,都與你無關。”

安雅看著已經起身的桑邪,心中已隱隱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講的話。

“……卓瑤的心性我是知曉的,我擔心她會做傻事,我不似你思慮總是這般周全,正如你所說,不知者無罪。”桑邪身量筆直的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的回望安雅,“我承認我怕見到她,但我不願見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

“桑邪……”

桑邪留意到安雅的右手一直收入袖中,走過去一把攥起,才發現安雅的右手因一直緊握已經發紅,心疼的眉心緊蹙,“你呀,明明比任何人都擔心她,為何你偏偏要強忍著!”

“因為我欠她的是一條命,我怕她會因為我的魯莽,導致她生不如死。”安雅黝黑的瞳孔如同黑寶石一般,穩穩地凝在桑邪臉上,“正因是她,我才不願見她受到任何傷害,但我怕的是,到頭來傷她最深的人,害她最慘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我!”

“……雅?”

“宿主與我們的關係十分微妙,一旦遇見便是毀滅性的存在。”一抹混雜著矛盾、隱忍、欣慰、憂傷、惆悵的笑容浮起在安雅的唇邊,“就如你所說,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不聞不問,所以對卓瑤我才避而不見。我需要些時間去籌謀,不能強來……桑邪,這些你可懂。”

桑邪站在原地,朝著安雅微微點了點頭。

……

半月後天牢內,所囚禁的每個人,在邁過這扇門前誰不是聲名顯赫,體麵尊貴,或許冤屈,或許埋怨天不眷顧,但若聖上要你去死,你又怎敢多活?

身處在天牢的阮允,並不覺得害怕,畢竟在李家村他經曆過最恐怖的地方假麵少女和她們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