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言看著暗淡的金光消失不見,須臾之間洵的肉身和不滅金身全部無影無蹤,遁入虛無。

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何斯言心底情緒複雜,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招惹洵,不應該給他任何期望和希望。

“咳……”紀羨疼的抖了抖,何斯言一把扶住了他,伸手把了把他的脈。

經脈盡碎,丹田破裂。

何斯言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伸手摸了摸紀羨微薄的心跳,“值得嗎?”

紀羨站不穩身子,全部的重量靠在何斯言身上,雖是艱難的呼吸著,但一雙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值得。”

曾經的記憶隨著楚牧的魂魄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他想起那些逝去的過往,當年你為我渡魔煉魂,修為大損,如今我為你擋下一擊,哪怕是魂飛湮滅,也是值得。

何斯言忍不住摸了摸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輕聲說:“我不會有事的。”

就算是結束任務,也有下個世界。

但紀羨的命隻有這一條,沒了就是沒了。

紀羨咬著牙,壓抑住疼痛的抽搐,“師父,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何斯言也不是鐵打的,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在紀羨背上輕輕撫了撫,輸進一段真氣幫他護住心脈。

紀羨眼眸顫了顫,低聲說:“阿言,我不想離開你。”

何斯言抿了一下嘴唇,不敢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睛,淡道:“先把你的命保住吧。”

他沒料想到紀羨會幫他擋下致命一擊。

作為天帝,這世上的人都祈求他的庇護,從來不會有人認為能庇護天帝。

但紀羨這個傻小子就這樣幹了。

何斯言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太傻了,為了一份感情值得嗎?何苦呢?

但紀羨卻說值得,喜歡一個人最可怕的地方在於無法自控,明知是錯但偏偏要去做。

紀羨的傷勢太重,雖然何斯言及時幫他護住了心脈,但一身修為盡毀,如同凡夫俗子一般。

何斯言修為高絕,可以幫他淬煉筋脈,但治療的過程很漫長,以後能不能繼續做神仙,還要看天命。

紀羨爬在床榻上,紅色的燭光跳躍在白皙的麵頰,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何斯言,“我這段時間經常想起我們在青蜀城的日子。”

“有什麼好想的?”

“很多事情,那個時候你真可愛,真可惜我不懂珍惜。”

何斯言瞥他一眼,“養傷的時候少說幾句話。”

“其實我很害怕,害怕再也不能和你說話。”紀羨眼眸深邃清亮,似深潭之水。

何斯言淡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

紀羨露出一個笑,臉頰上梨渦淺淺的,“所以你心裏還是有我的,我好開心。”

何斯言心裏一軟,不想糾正這個問題,“你現在話怎麼這麼多?”

以前可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

紀羨往前湊了湊,聞著何斯言的氣息,似乎連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了,“因為你法力無邊,讓我一看見你,什麼都想和你說。”

何斯言失笑,“你到挺會說情話。”

紀羨抿了一下嘴唇,“我想摸摸你,可以嗎?”

何斯言看著他顫動不止的睫毛,無奈的歎一口氣,一手覆在紀羨的手背。

紀羨反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掌心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溫潤的皮膚脈脈生香,他心滿意足的笑了笑,“阿言,我想抱抱你。”

得寸進尺,何斯言紋絲不動,眼神靜靜的看著他。

紀羨盯著他看了一陣,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這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