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的聽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先不回去了。”
“你要去那兒?”明九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紀羨一言不發,大步的向前走去。
離開了明九的視線,他才逐漸冷靜下來, 慢慢的鬆開握緊的拳, 心跳逐漸平息。
雖然得到之前紀羨是個公子哥,但討好人和投其所好這件事還是懂的。
北冥有極北之地, 地處天險, 萬裏冰川,數萬年來積雪覆蓋, 唯有遠古神詆的後裔在此生存。
傳說這裏有世上最美味的酒, 雪山頂之上初落的雪花為水,真神庇護的天草蘭花為引, 加以極北珍惜的植物。
光是發酵這一步驟就要花上整整一百年,一壇酒釀成往往需要數百年的時間。
民間有句歌謠, “偶得神仙釀, 一醉三百年。”
喝一口, 容顏永駐,喝兩口,傾倒眾生,喝上三口,管他春秋寒暑去。
這世上最美的桃花並不是天宮,而是昆侖九層台之上,有閬峰綺閣千丈,上古玄女坐鎮。
這裏的桃花曆經風雪淬煉,吸收日月精華,獨得天地靈氣培育,花開千年而不敗。
這一日。
何斯言看完手裏的書卷,深色楠木的桌上多了一壇酒和一隻沾著露水的鮮豔桃花。
紀羨風塵仆仆的站在麵前,濃密的睫毛上的冰霜尚未融解,細小的雪花凝結,衣擺濕漉漉的。
一張臉凍的發青,可烏黑眼睛清亮,如同月下的兩灣清泉。
何斯言指尖銜起桃花輕輕一嗅,滿鼻的清香,“你消失這半個月是去幹這個了。”
紀羨輕輕看他一眼,看不出臉上的喜怒,打開了酒壇子推了過去,微微勾了一個討巧的笑,“嚐嚐這個酒。”
何斯言瞥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不務正業。”
紀羨神色一滯,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你不喜歡我下次不這樣了。”
何斯言合上了手裏的書,淡道:“你為了一壇酒砸了神裔的酒坊,為了一枝桃花,打傷了玄女弟子,你就沒有想過這些後果是什麼?”
紀羨喉頭一哽,輕聲道:“我隻是想讓你開心,至於神裔和玄女,我會上門賠禮道歉的。”
“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何斯言看著他,失望的歎了一口氣,“紀羨,你現在不是凡人,你是天庭的仙君,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止你自己。”
紀羨微頷首,沒辦法麵對何斯言失望的神情,這比任何妖魔都讓他害怕麵對,“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你嚐嚐這壇酒吧。”
“不必。”何斯言不理會他的殷勤。
紀羨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皮膚的觸♪感依舊細膩,但沒有任何溫度,仿佛一塊冷玉,即使如此,紀羨卻不肯放開,緊緊的握著。
“阿言,我想把這天底下所有最好的給你。”
他說的很慢,聲線清雅悅耳,如重壓的琴弦。
何斯言心中動了動,紀羨這個人雖然是個聖父,但本質骨子裏是很驕傲的,從小就錦衣玉食,萬眾敬仰。
修行的路上更是一帆風順,低聲下氣討好人這種事想必是頭一回。
可是……有什麼意義呢?
作為仙帝,這普天之下,萬物都是屬於何斯言的。
何斯言心底輕輕歎一口氣,正色道:“紀羨,不用如此。”
“可我就是想待你好,我以前從未待你好過,現在我想好好待你。”紀羨臉上神色微暗淡,勾出一個笑容,“帝君,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不喜歡的地方我立刻改,隻要你別讓我離開你。”
他在害怕,如果阿言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封忱,連現在所擁有的這種可憐的垂愛都要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