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言語重心長的說:“紫宸仙君,兒女情長隻是小愛,你既已成為仙君,更應追求人間大愛。”
紀羨往前走一步,想要握住何斯言的手,但卻如何也碰不到,如同隔著一座橋梁,觸不可及。
他的手指尖顫栗著,輕聲輕氣的說:“我不要什麼人間大愛,我隻想和以前一樣。”
何斯言笑著搖了搖頭,眼神裏帶上一絲屬於神的憐憫,“前程往事如雲煙,為何你卻放不下?”
紀羨深深的看著他,像是要刻進腦海中一樣,哪怕已經心痛的全身顫栗,卻不舍得挪開眼光。
那雙狡黠明亮的眼睛依舊漂亮,但不再溫暖如春,而是如同沉寂的荒野一樣冰冷。
“你就沒有一點喜歡我嗎?”紀羨一字一頓的問道。
如果有,怎麼會這樣的無情冷漠。
何斯言下顎微斂,直視著他的眼睛,近乎憐愛的說道:“紀羨,我是神君,我的愛是給這天下之人。”
“那我呢?”難道心裏就沒有他一丁點位置嗎?
何斯言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一下,“你是我的徒弟,是我曾經最信任的下屬,我希望你能早點想起自己的身份,幫我分擔重擔,而不是糾結於兒女情長。”
紀羨從心口泛起疼痛,悶悶的發酸,死死的咬著牙,“就隻有這些嗎?”
何斯言靜靜的看著他,“紀羨,我願意和你說這些話,因為你是封忱的轉世,我欠封忱的情,若你不是封忱,你在殿上做的詩足夠我摘了你的三花,打的你魂飛魄散了。”
隻是因為他是封忱,紀羨心想,仙帝的寬宏和溫情全部給的是封忱,而他紀羨隻不過是受了封忱的蒙蔭……
怪不得……
紀羨嘴唇輕輕抖了抖,真是可憐又可笑。
他體會到了真正的痛徹心扉,曾經以為自己擁有的,隻不過是屬於別人的。
他什麼都沒有。
何斯言淡道:“你以後便住在封忱的宮殿之中,離我的宮殿很近,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們像以前一樣相處。”
紀羨清楚他說的以前是指封忱,而不是阿言。
封忱的宮殿數百年無人到訪,雖是紫殿金台,卻冷冷清清。
紀羨住了進去,那日在桃花宴犯下大錯,沒有仙君敢於他結交,隻有明九天不怕,地不怕,拎了一壺酒來與他喝酒。
何斯言幾乎是對紀羨有求必應,紀羨想要什麼便給什麼,他不用通報,便可到宮中去見何斯言。
甚至連仙帝宮中的白玉床,他都可以上去躺一躺,這是旁人從未有過的待遇。
他可以隨時陪駕,日日黏著何斯言,何斯言倒也不反感,目光柔和的看著他。
日子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但紀羨知道,何斯言對他的好,全都是因為他是封忱。
和紀羨這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天庭的時間過的很快,紀羨每日跟著何斯言屁股後麵,跟前跟後,幫著料理事物。
何斯言忙的時候,明九會來找他一起探討道法或者下棋。
這樣的生活很好很好,偶爾他會有奢求,單這樣看著何斯言不足以滿足,他想要抱抱何斯言。
這一天明九來的早,神色匆匆,腰間的佩劍流蘇搖曳,“師兄,我今天不能陪你下棋了。”
“怎麼了?”明九也是天庭的閑人,平日裏沒什麼事。
“楚牧受了重傷,帝君讓我下凡去送些仙藥給他,穩住他的傷勢。”明九快速的說道。
“我跟你一起去。”紀羨拿了自己的劍。
楚牧這個人令他印象深刻,他還記得何斯言看著楚牧時出神的眼神。
明九巴不得有人陪著自己,兩人一同下了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