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言沒有看他,手指輕輕在書卷上點了點,“大錯鑄成,我讓你做豬做狗有何意義?”

“讓你消消氣。”洵微微躬身,將臉湊了過去。

何斯言握著書毫不留情的在他臉上拍了拍,洵微微的笑著,近乎迷戀的看著何斯言。

“我是他的情劫,他亦是我的情劫,這是我欠他的,本應我已還完情債,你卻從中作梗……”何斯言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不欠他的,封忱死在魔界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有,那也怪他自己。”

何斯言輕輕歎氣,回想起那個依戀在身邊的徒弟,即便是過了那麼多年,依舊無法解開這個心結,“是我派他去魔界的,我本可以救他。”

“你那個時候忙著處理天庭私通魔界的叛軍,哪有空管他?是他自己運氣不好。”洵說的頭頭是道是模樣。

何斯言抿了一下嘴唇,話雖如此,可封忱愛他,不是師徒之愛,亦不是凡人對神的愛。

是兒女私情的愛。

何斯言心裏清楚卻從未回應,以為漫長的歲月能消磨這份愛。

但沒想到封忱死在了魔界,魂飛魄散,隻有一縷幽魂到了人世間。

這是他欠的情債,所以他下凡找到了紀羨,也就是封忱的轉世,化作他的妻子,點化紀羨成仙,還清這份情債。

沒想到洵從中作梗,誤導紀羨殺妻證道,使得紀羨又欠了自己的情債。

這一番功夫白費了。

“別說這些了,我在凡間見到了楚牧,他是怎麼回事?”何斯言問道。

封忱魂魄不完整,無法投胎,何斯言以血為契,將自己的上千年的修為注入,幫助封忱補齊魂魄,才使得封忱進了輪回之道。

按理來說……這世上應隻有一個封忱,那便是紀羨,可楚牧是怎麼回事?

何斯言想到了見楚牧第一眼,真是太像了,清冷如同寒霜的青年,一雙眼睛燦若繁星,這才是封忱的模樣。

相比起來紀羨這個轉世之人,卻不得封忱的氣韻。

封忱是雪山之頂的一撮雪,紀羨則是人間的皎皎明月。

洵眼睛裏的光閃了閃,做無辜狀道:“這個你也要問我,我又不是管輪回的,這天庭的壞事難不成都是我做的?”

“你自己心裏清楚。”何斯言淡淡的掃他一眼。

洵伸手拿過他的書,此時何斯言是仙帝,不敢造次,他隻能湊過去,近距離的看著他,“你若是真的生氣,把我貶下凡間曆劫吧,讓我受點罪,這樣你心裏也能舒服。”

“沒必要。”何斯言嘴唇微抬,眼睛直直的看著他,“我早已斷了貪嗔癡恨,不會和你動怒,你若覺得自己有錯,自己去領罰。”

洵臉上的神色一沉,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眼前這個人所有的情緒都隻屬於封忱。

其他人都不會為他帶來任何的情緒波動。

“我不覺得我有錯。”

洵看著他,何斯言神色平靜,那雙眼睛風清月明,遺世而獨立,清絕孤傲,如恒古不變。

這張臉真是好看,比這世上的月色和雪色都要美,凡人常說帝君一笑,則天下大亂。

這分明是亂的他的心。

哪怕他犯下大錯,哪怕他罪孽深重,都不會在這雙眼睛裏留下任何痕跡。

無論他做了什麼,對或錯,仙帝都無所謂。

這讓他覺的虛弱無力,這種無力他整整體會了一千年。

仿佛夾在旋渦之中卻無力掙脫,隻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越陷越深。

何斯言神情冷淡,不避諱洵赤~裸的眼神,那眼睛裏的情意顯而易見,幾乎要溢出來,這樣的眼神他見了太多太多,“收起你對我的心思,我念在往日舊情,這次繞過你,若你下次膽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