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把一個髒布袋遞到她麵前:“這是銀子,你留著。”
白韶卿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也就伸手接過來,是幾錠份量很輕的碎銀子,這幾個孩子從前以穆遙為首,如今,這個擔子算是落到了她的頭上。她緊緊捏著小布袋,眼眶卻不由得紅了起來,想到穆遙現在還不知道怎樣了,又想到郝非已死,眼淚更止不住滴落下來,一旁的小六看她哭,也立刻哭了,幾個男孩子的眼睛也跟著一紅,小車內一時氣氛悲苦。
白韶卿卻又很快止了哭聲:“沒事的,大哥說的事總是能做到,我們要相信他,將來他一定會變成很有本事的人回來找我們的。”
金子一抹眼淚:“沒錯,將來我們一定能再見到大哥,青青姐姐,往後我們就跟著你了。”
白韶卿點點頭,摟了摟身邊的小六,朝車子一角那個小叫花一指“他沒醒過?”
小胡道:“醒時也不說話,隻瞪著人看,一日倒有九成是在睡的,我說呢,都是因為這小子,金子和青青姐才挨的打,我說不帶他來,可金子非得帶著。”
“我們都走了,總不成讓他一個人在廟裏餓死?”
“沒事,興許慢慢就醒了,多一個人做事,咱們也是好的,”白韶卿道:“到了下一個鎮子,我們要找事做才行。”幾人都應了,又卿了片刻,便聽馬聲長嘶,車把式叫道:“到啦,小家夥們,下車吧。”
金子帶頭掀了簾子,小胡使力搖醒那個昏睡的小叫花,他還是懵懵懂懂的,不過總算能自己走路,幾人扶著下了車,白韶卿點了銀子付車費,那車把式看著他們,倒笑道:“還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叫花子,倒新鮮的緊。”眾人中隻小胡回了他幾句,便都轉身朝著城牆走去。
進了城門,便見一條寬敞地大道,中間平坦的部分是官道,不時有華麗的馬車駛過,白韶卿等人則相互拉扯著走在一邊的小道上,四下張望,倒很是新鮮。畢竟年紀還小,幾人很快就將傷感離情拋在腦後,興致勃勃東張西望。
這鎮子比平邑大的多,房子也比那裏的氣派,幾人在城裏走了好一會,總算在偏處找到一個廢棄的土地廟,金子立刻拉著小胡豆芽菜出門要飯,白韶卿則帶著小六將破廟略為打掃。
那個小叫花卻始終縮在牆角,不說話也不理人,小六瞧著他直躲,白韶卿倒是上前問了幾句,那人也沒回答,她隻得作罷了。
接下來的日子,金子照舊帶著兩個男孩子要飯,白韶卿帶著小六也是一邊在城裏轉悠一邊要些吃食裹腹,好在這城鎮較大,雖然要飯的不止他們一撥,免不了有些打鬥爭吵,白韶卿知道自己這些人初來乍到,也學會了些做小伏低的姿態,那幾幫人見他們年歲又小,又很識趣,也就沒多為難,至此轉眼就是三個月,天氣跨過酷暑漸漸轉為寒冷時,他們算是在這裏真正落下腳來。
在這期間,那奇怪的小叫花一直醒著,卻是從來不肯出門要飯,軟硬不吃,平日裏不是盯著白韶卿看的一動不動,就是閉眼睡覺,從來不開口說話,吃的東西給他就吃,不給就不吃,小胡和豆芽菜早就罵了幾回,偏偏青青姐和金子都偏袒著他,也就隻能由他去了。
可是眼看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六人過冬的衣服卻沒有著落,白韶卿近來已經試著在街角擺毛筆掛布簾為人寫信,賺來的錢卻實在是少的可憐,加上苦苦節省的那還剩十兩左右的銀子,著實不夠讓這麼多人過冬添衣的開銷。
這天,她正發著愁,卻見廟門處進來一個中年漢子,看著像是有錢家仆的模樣,進門卻叫“哪個是青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