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人潮又湧動了一些,把三人推到了更接近刑台的地方,透過人群的縫隙,白韶卿看著他垂頭跪在不遠處

——爹爹,我和娘親弟弟來看你了,你抬起頭吧,看一眼我們!火燙地哽咽灼傷著她的喉嚨,像是咽下滿口的金針,她隻能不發一聲地緊緊地咬著嘴唇,眼睛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她是大楚宰相的千斤,是有著非凡才華令老父親都時時讚歎不已地長女,是娘親溫柔嗬護下錦衣玉食的溫室之花,她的眼睛曾經清澈地尤如清淺的涓涓細流,可是,在經曆了今日這一幕後,有東西在這雙眸裏悄然改變,就像那隻爹爹最愛的爬滿了冰紋的瓷瓶,在某一日午後,無聲而碎了。

不論他們給了爹爹怎樣的罪名,年幼地白韶卿已經發誓要斷然否定這一切!

若是有錯,那一定是這世道的錯!若是有罪,也必然是這人世的罪過!

四國爭雄,表麵上平分天下,實則暗戰不休,所以才會有不停地出賣與被出賣,懷疑與被懷疑地事情發生。而那刑台上胡子都已花白的父親,隻不過是新一幕的謀計下又一個犧牲品而已。

她緊緊握著拳頭,嘴唇被咬出了鮮血尚自不覺,娘親將她的頭往自己的懷裏拉一拉,與此同時,卻聽鼓聲一響,時辰到了!

行刑官擲下令簽,所有的百姓都激動的大叫起來,身邊的小弟受到驚嚇:“啊……”

娘親連忙將他的小身子往自己身上蓋,弟弟個小,看不到身邊的情形,隻覺著氣悶,不由得地叫嚷“熱!”白韶卿也伸手拉他,做娘的終究不忍,又想這孩子雖然遲鈍,可畢竟……臨了,讓他再看一眼吧!

娘親把兒子抱起,白韶卿便伸出小小的手臂摟著她們,和身邊的人一起抬頭望向刑台,搭地高高地木台上,一張碩大地漁網將犯人當頭罩了個嚴實,迅速地收力後,他蒼白瘦削地肌膚被網眼勒的一顆顆鼓了起來。行刑手頭紮紅巾,手上一把牛角尖刀,在烈日下反射著剌目地光亮。

娘親全身顫唞,白韶卿緊緊地貼在她身邊,一絲血色也沒有的小臉卻是仰得高高地,漆黑地雙瞳死死盯著父親,那個自始自終不願意抬頭的人。

震耳欲聾地刑鼓聲中,隻見行刑手揮動著牛角刀一亮,眼前頓時有血光閃過,父親的身體隨即猛然抽[dòng]起來,他的肩膀處多了一道血口,隻有指甲大小的位置,整片皮肉被削了下來。

淩遲,要在規定的十天之內,每日割下被刑者一百片肉,行刑手們以割完最後一刀時犯人還能喘氣為準則,所以這第一刀,割在最無關緊要的地方,可那痛楚,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的身體劇烈顫唞,每一寸每一分都在抽搐中,那究竟……是怎樣的痛?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永遠也無法明白。

圍觀的人卻隻覺刺激,還有人紛紛撲向那個盛著割下肉片的瓷缽,無數隻手,都在向前索取,得到的人歡呼著將那片血肉放到嘴裏咀嚼……白韶卿覺得自己已經瀕臨瘋狂了,她想大叫大喊、她想搶過刑行手手上的大刀、她要殺光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已經完全無法顧及身邊呆若木雞地娘親,一心隻想不顧一切地呼喊出聲,不死不顧地將那口氣噴*來,哪怕要因此化為飛灰也在所不惜。

她揮起手臂,一聲激喊就在將要衝湧出來的時候,受刑地父親忽然抬起頭來,遙遙地,好似看到了她,輕輕地,他像是……笑了一笑!

她淚流滿麵地仰著頭,自成百上千個興奮地人臉中,他看到了她,小小地臉龐,有著最美最黑的眼睛,有最濃密地一頭黑發,有最聰慧的一顆心。

走,他用眼睛說,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