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頭過來!”

楚子沉慢慢彎下了腰。他的頭頂靠近了老人的手,而與此同時,他閉上雙眼,眼中閃過的一道狠厲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你的靈魂……”老人濕漉漉的手掌貼在了楚子沉漆黑的頭發上,他興奮的扯出了一個近乎扭曲的笑容。在漫天冰冷的雨水裏,他情緒高昂的渾身都在發熱,連眼球都被血絲映的通紅。

多年的夙願如今就在他的手底下,隻要借著這場大雨就能實現……

他咧開嘴角,似乎是要展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笑容。被他緊貼著頭皮的楚子沉已經微微抽搐起來,五官不自覺的遊移,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老人被激勵一樣興趣高漲起來:當然啦,在一場必勝的戰鬥裏,對手沒有做一點無畏的掙紮就太無趣了,像這樣注定了結果的……

注定了結果的……

老人突然淒慘的嚎叫起來,整片森冷的墓地都因他的大聲嘶吼而變得格外滲人。“楚子沉”眼神陰寒的抬起頭來,輕而易舉的推翻了麵前老頭的輪椅,讓他整個人都跌進汙水裏。

細高的男人還沒有從事態中反應過來,脖子上就已經沾上了一抹不同尋常的涼意。

這天的暴雨是冰冷的,因而這涼意在一開始並沒有哪裏特別引人注意。隻是到現在,這抹涼痛得不同尋常,痛的讓細高男人用一種活著時毫無可能的角度審視了自己的身體。

一刀之下,此人已身首分離。

真正的楚子沉頂著蘇折的臉和蘇折的身材,淡漠的借著雨水衝了衝那把剛剛將人斬首的刀。他一手撈住了那具在細條男人死後就不受控製下墜的白骨,借著天邊的一點微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蘇折提起那老人的頭發,動作粗暴的把他塞進了輪椅裏。老人的雙眼翻著,喉嚨中吐字不清的發出咯咯聲,連小指尖都在不停的抽搐顫唞,顯然已經痛苦至極。

“你歇息一下吧,剛剛他畢竟是對你靈魂施術,恐怕會有些妨礙。”楚子沉道。此時,兩人的骨架都發出了輕微而細碎的聲音,麵目也在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變化著。蘇折伸出指尖,迎接了一隻從楚子沉口中飛出的黑色蠱蟲。

他自己的臉孔也在變化,卻不再是那副傾天下動蒼生的美貌模樣,反而漸漸換成了一個英俊的有些邪氣的麵孔。

這才是他本來的長相。

兩人方才竟然一直是交換了容貌,已對方的身份做事。若是那細高男子能死而複生,恐怕就能明白為何利用那具白骨控製“楚子沉”怎麼就那樣艱難了。

因為對方隻是沾染了部分楚子沉的氣息,並不是他真正要對付的那個楚子沉。

真正的楚相仿佛被他的術法定住,安靜的待在車裏,實則一直在無聲的編織著巨大的陣法。在暗綠色的光芒和潛流下,楚子沉的鮮血淡的都不太起眼,卻足夠讓他悄聲無息的潛行到細高男人的身後,更是早在那之前修補維護了蘇折被強行撕裂的靈魂。

“沒關係。”蘇折嘶聲道。他毫不留情的劈手扇了那老人一個耳光,接著又看也不看的向他嘴裏塞了一顆蟲卵般的東西:“醒過來。”

楚子沉單手扶著那句骨架,另一隻手向上抬了抬:“蘇折,理論上說,我們要抓活的。”

“是啊,活的。”蘇折放下了欲扇第二記的手掌,他眼神猙獰可怖的看著麵前之人:“你是好奇自己怎麼輸的?我師兄用自己的性命為壓,逼你親自發了一個‘在我動手以前,不對我做出b級以上傷害’的重誓……奪取靈魂是幾級的傷害?反噬的滋味好不好受?”

老者的眼神恢複了幾分清明。他掙紮了兩下,卻舌頭僵直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你有我師兄當時更疼嗎?”蘇折深深的喘了一口氣,他緊緊捏著拳頭:“你放心,我們需要活人,我手裏有七八隻續命蠱,一定毫不吝惜的都給你留下……你折磨了他九個月,我就讓你活上十八個月、二十七個月……我要你每分每秒,都生活在無盡的痛苦裏!”

楚子沉無聲的撫了撫蘇折的後背,他等蘇折情緒不再那樣激動後,把手中的白骨塞到了對方的懷中:“幫我處理掉。”

蘇折一愣。

雖然每一根神經還在呐喊著憤怒,他還是有基本理智的——他知道手裏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