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楚繹立刻扶腰艱難地坐起來,大喜過望地說,“秦叔,剛才博士打給我電話,他說他確認我一切正常,除了一定要剖腹產,其他方麵危險係數跟女人妊娠差不多。”

秦佑大步上前找了個枕頭給他塞到身後,安置他坐穩,然後自己也在他邊上坐下。

楚繹認真端詳他片刻,握住他的手,關切地說,“你不高興嗎?”

楚繹看向他的眼光還帶著期待,秦佑隻能搖頭,“沒有。”

手立刻被楚繹拖到他肚皮上,“你摸摸,他都會動了。”

果然,話音剛落,秦佑感到手心底下隔著一層肚皮似乎有什麼躍動一下。

楚繹笑容愈加明亮,整個人都會發光似的,十分驕傲地說,“是吧?”

秦佑想勸他放棄孩子的話頓時咽進喉頭,平生第一次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神經病。

正好秦時鉞從外頭跑進來,楚繹對他招招手,小孩一溜煙跑到楚繹旁邊,楚繹手伸到他背後衣服裏頭摸了一把,又拍一下他的屁股,“去玩兒吧,出汗要說。”

秦佑不忍心再看,把目光轉開了,楚繹對不是他親生的秦時鉞都喜歡成這樣,怎麼會舍得弄掉自己的親骨肉。

前一陣楚繹去山裏,明明是沒什麼東西可帶給秦時鉞的,但因為明白小孩對他有期盼,回到省城專程抽時間給買了禮物。

還有過繼秦時鉞之後的許多個細節,全都是一個指向,楚繹本身,就非常喜歡孩子。

可能是他沉默得太久,楚繹眼光再次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一臉委屈地問:“秦叔,你好像一直不喜歡我肚子裏這個。”

秦佑握住他的手,“怎麼會。”

怎麼會,一個他和楚繹共同的孩子,秦佑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要用楚繹用生命和健康作為代價去換,他寧可沒有。

楚繹立刻揚唇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嘛,我很好,你別擔心,好嗎?”

自己這樣還在擔心他,秦佑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讓自己洶湧如潮的情緒平靜些,反握住楚繹的手,可還沒等他把寬慰的話說出來,楚繹突然捂著嘴把頭扭到一邊嘔吐起來。#思#兔#網#

秦佑:“……”

嘔吐症狀一直持續到懷孕二十多周,這時候楚繹已經大腹便便,為了安全,秦佑讓他搬進了醫院。

但病房裏頭陪床在外間,秦佑最後讓人重新在裏邊安置一張床。

想著擔驚受怕也就是最後幾天了,但這一天他在雜誌上看到一句話:人體一個器官的畸形大多伴隨著其他器官的畸形晚清之亂臣賊子。

秦佑看完一直清醒到天亮,而在房間裏的另外一張床上,楚繹睡得很安詳。

清早,他走進專家的辦公室,問:“楚繹的身體沒有女性的性征,對男人來說他這種情況就算是畸形,一個器官的畸形大多伴隨其他器官的畸形,你告訴我,他是不是這樣。”

專家愣了半天,支吾著說:“通常來說是這樣,但現在胚胎擠壓了腹腔其他器官,影像上……我們一時看不出來……得等到生產過後……”

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沒有一早告訴他,秦佑極力抑製著內心的火氣,問:“所以,你們也不肯定?”

專家眼神閃爍,目光立刻瞟向別處,“這個嘛,就算有……過後手術可以治療。”

秦佑徹底不想聽了,立刻轉身就走,專家在身後叫住他,“秦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問你。”

秦佑心裏頭不耐煩到了頂點,“保大的。”

傻了吧?用得著問?

專家張著嘴怔愣半天,點點頭,“我們知道了。”

回到病房,助理景程和黑五都過來了,楚繹半坐半躺在病床上,而他們倆站在病床兩邊。

雖然他們都算是可靠的知情人,但秦佑完全不明白他們這個時候出現在醫院是為什麼。

看到秦佑,景程先開口:“帝都的會議今天就得出發了,機票已經訂好,我特地來通知你。”

而病床上,楚繹巴巴望著他依依不舍的樣子別提多可憐,秦佑已經完全記不得還有這麼個會,仔細想想似乎還真的有。

但眼前楚繹這情況,人命關天的事,就別跟他提什麼會議了。

他在床邊坐下,根本就不想說話,眼前的景程、黑五以及他每天在馬路上看到的素不相識的甲乙丙丁,甚至他自己,所有人都健康安樂。

偏偏是楚繹要承受他們這些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自小命運多舛且不提,到如今能不能順利生產尚未可知,往後說不定還有更多的病痛等著他……

而眼前很健康的景程還在跟楚繹說笑,秦佑忍不住開口:“我不去了,你走吧。”

趕快走!看著辣眼睛!

景程和黑五和往常一樣沒敢跟他多做辯駁,很快離開,而秦佑一雙眼睛也辣得生疼,隻好橫著手掌用力抹了一把。

轉眼看向窗外,天空密布的陰雲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