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零捌玖 故人(1 / 2)

羅拐子的病痛於孩子們來說,是無解之事,憂心亦無益。

伍暖馨的寒症於所有人來說,是無解之事,憂心更無用。

蘇千葉何時歸來更是無人能知之事,李魚掛心,依舊無用。

既然事事都無用,多想多慮自然也是無用。李魚算是勤奮的,暖馨當屬堅韌者,敦厚也不像他表麵看上去那般好吃懶做。所以,午後歸來,三人分散,各自修習。伍暖馨回家,郭敦厚去丹砂院。而李魚去了蘇千葉的“隨意”小園,天黑方歸。

吃完麵漱完口,陪媽媽說說話,就不早了。

李魚數著日子,算算狗四去追黎羊已經半個多月,想著狗四為自己這件在別人看來可能不值一提的小事,就這樣奔波犯險,心裏十分感動。

又想起日間蘇千陽到處打聽邊涯之事,據說這個邊涯是外勤執行隊的高手,蘇千陽要找邊涯比武,可惜好像人還沒回來。

蘇家兄弟初到劍院的情景李魚還記得一點,蘇千陽整個兒就是一流氓加土匪。想起蘇千陽那副德性,李魚就覺得好笑。啊,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弟弟蘇千葉嗎?他看上去很惱火啊!

媽媽回自己房間了。李魚收斂心神,清靜身心,漸漸讓自己進入一種身心空靈輕微的境界,讓《無翳經》的功法順心運行。這般修行內功心法,身心處於自在舒適境地,與其說是苦修,不如說是身與心的享受。以《無翳經》修練內功,初時進展很慢,對身心卻有無窮好處,時日越長,越是明顯。而所謂進展慢,對於習得《心鑒身中》這種奇異法門的人來說,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正當李魚物我兩忘之際,忽聽媽媽在隔壁驚問:“誰?”

李魚瞬間心神歸位,心海內浮現隔壁房窗台上坐著一人的情形,態似悠然。習武修道之人稍有成就,便能體察外境,相隔如此之近,李魚能感應到對方並不奇怪,隻是他畢竟年幼,又是初次,感受自然奇異。心覺詫異,便已分神,隻這一瞬,心海形象煙消,再不可得。

好在本就隻在隔壁,說話之聲,平常也能聽見。

隻聽那窗台上人悠然答道:“別怕別怕,我不是什麼好人。”

這回答,也是絕了。

“你是誰?”媽媽似乎有點疑惑。

那人輕歎一聲:“十年生死兩茫茫啊······我是誰?我是萬丈紅塵裏的浪子,我是百花叢中的蝴蝶,我是······嗨,都他媽跟白夫子學偏了······小娘子,我是來采花的賊呀。”

“哎呀!邊邊!”媽媽驚呼一聲,滿是驚喜。繼而,李魚聽到略顯忙亂的,擦火點燈的聲音。

燈著,牆縫裏透過光來。

“邊邊,真的是你啊?坐那上麵幹什麼,快下來,坐過來。”白玉很開心。

窗邊雙腳落地,走向床邊,那人道:“燈下暖帳紅顏,絲衾薄衣玉人,十幾年了,還是這樣讓人動心,小娘子,來來來,讓大爺來摸一把······”

李魚聽到這輕薄的笑聲,十分惱火,卻不明白為何媽媽反倒是滿心的歡喜。李魚無須眼見,隻從語氣裏就能清楚明白。隻聽媽媽說道:“十幾年了麼?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嗯,成熟了,但還是口花花。邊邊,你坐近一些······”

“當然不能變,你放心,這張臉永遠都是這麼的俊逸不凡。呀······”

不知這人為何忽然驚訝,好久都不說話。媽媽也不說話。

李魚正不明所以,又聽那人說道:“原來成熟的女人這樣美!回劍院的路上,我總害怕去想你三十幾歲的樣子,可又忍不住去想······真成熟了?我以為離開劍院我就半死了。當年若是有一丁點成熟,就算是死乞白賴流氓無恥······就算是動手強搶,也該把你······隻要你舍不得我死,我多多花心思哄哄你,你還能不嫁給我?大不了以後給你做牛做馬捧著你。啊,那時候太嫩,真是蠢!”

白玉笑言:“你若是個那樣的人,我怎麼會舍不得你死?這樣子說,好像你變得有多壞了一樣。”

“嗬嗬,你這樣子說,好像我一直有多好一樣?難不成我從來就是個好人,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那人故做驚訝,逗得白玉咯咯發笑。這少女般的歡笑讓李魚似曾相識,記憶中卻不記得何時見過聽過。媽媽總是帶著一份輕淺的發自內心的悅容,可李魚卻不記得何時媽媽像這般輕快無忌地笑過。

“你反正不是壞人。”白玉很篤定。

“不壞麼?你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我的事?”那人仿佛被突然冒犯了,語有怨忿。

“當然有!外勤有人回來,我都有打聽。日子長了,外勤的人回來,不用我打聽也會告訴我一些你們的事,成他們的慣例了。”白玉不急不徐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