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敦厚不覺得這是責備。父子倆月下無言,片刻後小胖子道:“爹爹說的話,我還記得。”
“哦?”郭飛意外。
“我今天懂了爹爹的意思,有一天,李魚哥哥也會需要我照顧。”
兒子說得堅毅,老郭心裏安慰不少,讚賞撫慰道:“小孩子家家的,別想那麼多,你有這份心思就很好。”
父親的大手搭在肩上,郭敦厚心安了,反而後怕:“爹爹,我剛才好害怕。”
“呸!有什麼好害怕的,那老東西要是有膽子硬來,就不用這般下作了。”郭飛的粗大嗓門震得山石上的月色也抖了一抖。
小胖子心裏歡喜,依賴問道:“可我什麼時候才能幫得上李魚哥哥?”
郭飛攬住兒子,轉身往回走。
“走咯,回家。這事急不來的。兒子,你知道不,老子我當年資質也不咋樣······所以說道行高未必就是真好漢······”
“道行不高還算什麼真好漢?”遠遠傳來小胖子的反問。
“那道行深就是真好漢?······”
父子倆聲音漸低,走得遠了。
月下,鍾樓那邊飛快掠出一條身影,攔在兩父子麵前,對郭飛微微一躬就算施過禮,爽聲說道:“郭教習,真是你啊,錢長老今日回來了,掌院和長老們將在淩雲殿議事······”
餘音再聽不清了,隻說了幾句,郭飛躬身跟兒子叮囑兩句,就跟那人走了。留下郭敦厚一個人摸黑回家。
李魚才到家門前,屋裏傳來玉娘爽脆的聲音:“是小魚回來了?”
李魚進到裏屋,媽媽正在窗前燈下做針線,敦厚果然是扯謊,家裏隻有媽媽一人。
見李魚進屋,玉娘笑容柔和,責備:“怎麼這麼晚才回,夜裏不要亂走。”
李魚見紙窗緊閉,趕緊將身後門扉關嚴。坐到玉娘身邊板凳上,看媽媽做針線。
“冬夜風冷,所以關著窗子······你幹爹幹娘在家,暖馨就回去住了。今天你跳子哥哥回來了,年前劍院商隊返院,他是最早的一批,跟錢長老一起回的。天黑時候還來尋你,你不在······”有兒子陪著,玉娘心裏歡喜,絮絮說著閑話,手下走針如風。
李魚看了一陣,就懶散地靠過去,把頭擱到媽媽的大腿上。
玉娘輕笑,左腳踩上小凳,墊高膝蓋,讓兒子枕得更舒服。調節上姿勢,手中不停,繼續忙著針線活。
“媽媽。”
“嗯?”
“為什麼你不自己生個兒子啊?”
“嗬嗬,媽媽有兒子了啊。”
“我是說,你自己的兒子。”
“哦?小魚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的自己的兒子?”
“不是啦。你故意不懂我的意思,我不理你了!”
玉娘也不急,輕輕一笑。
片刻後,兒子枕著媽媽的大腿,閉上眼睛好愜意的樣子。
“兒子。”
“嗯?”
“給你另外找個媽媽好不好?”
“好呀!”
“啊?······”玉娘錯愕,見兒子表情促狹,方覺被詐。
李魚耍壞得逞,得意大笑。玉娘伸手來掐兒子,兒子躲閃,母子兩個鬧成一團,桌上的燈焰被笑聲震蕩得不住地搖曳。
夜漸深,月上中天。李魚枕著玉娘的腿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突然被一陣劈劈啪啪的拍門聲吵醒:“玉姨娘,玉姨娘······敦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