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試圖跟她講講道理,到最後,隻得完全放棄--李嫣需要的隻是一個聽眾,而不是勸解她的人--其實她什麼不清楚呢?十年了,再強的牛角尖也該給鑽破了。

那天晚上,李嫣喝得很醉,還是酩酊大醉的那種,爛泥似的趴在酒吧台上連走路都成了問題。

留著清醒的羅雪青尷尬得要命,因為一不小心那個喝醉的人就會趴到她身上,口齒不清,姿勢曖昧。

打電話給飛李,他可能玩得正HIGH,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地說:“哦,那你先送她回去吧,我這邊忙著呢。”

忙著跳舞還是忙著摳女?那邊的音樂聲喧鬧得都可以衝破她耳膜。

但是,她哪知道他們家住哪裏啊?而且問題是,她怎麼扶得動這個比她還高重量比她還重的李小姐?

於是,幫著她把李嫣扶出來的酒保很曖昧地看著她,自以為是地安慰說:“這種事經常有,壓力大啊。”

好吧,她無法解釋她和她不是他想象的那種拉拉,也沒覺得有此必要,進車扶著醉得一塌糊塗的李嫣很鬱悶地回了自己家裏。

到了自家樓下,千拜萬托才讓出租車司機幫忙把她弄了回去。而李小姐大略是真的看她不順眼,一路沒有狀況,一躺到她客廳就吐得死去活來,羅雪青聽到聲音幾乎是從洗手間裏飛出來,但伸過去的盆子卻隻撈到李嫣嘴角的幾絲殘渣。

認命地捏著鼻子收拾殘局,沒想到陶黎賀會打電話過來。

“要不要吃宵夜?”他語氣輕鬆地問她,好似這幾天的冷戰根本不存在。

羅雪青望一眼汙穢的客廳,這時候問她要不要吃東西,這兩人是不是合著夥想要來整她?

她其實已經不生氣了,關於那天晚上陶黎賀說的那些話。如果她識趣,也許現在就應該飛奔過去,然後裝作什麼不愉快都沒有發生,她和他,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假裝是一對相愛的情侶,快樂地彼此依偎。

但,有什麼意思呢?他甚至都不能容忍她利用他的存在。

所以,想了一想,她委婉拒絕:“對不起,我睡了。”

“那我過來。”

她猶疑:"今天不行。"

猝不及防,所以沉默,電波裏兩人的呼吸都幾不可聞,半晌之後,陶黎賀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羅雪青怔怔在立在當場,她覺得心裏有點隱隱的痛,抽絲似的,一根一根地扯起落下。

她本可以不讓他誤會。

幾分鍾後,電話又響,還是他。

“我們是不是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你想。”

“不是我想,而是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找到那樣一個人了?”

她本想說:“何必這麼傷感,這不是早就約定好的結局?”或者,笑一笑,假裝鄙夷地不去回應。

她該不該相信,結束其實也會讓這個男人覺得有一點點難過?

她真是信了,所以她問他:“你在哪裏?”

他說了個地方。

“給我一個鍾,我去找你。”

她聽見他在那邊似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好。”

一個鍾,她收拾好一切,把李嫣弄到客房裏睡好,最後檢查,她睡得很安穩,臉色正常,呼吸均勻,除了偶爾會有一句兩句夢囈。

羅雪青覺得自己的心像是長了翅膀似的,撲騰著要從胸腔裏頭跳出來。

進門的時候,就著外麵的櫥窗,她看見裏麵映著一個陷入情網的女人的臉:暈紅的麵頰,激動的唇角,波光流轉的眼睛裏,滿滿都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

她不得不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後努力地調勻好呼吸。

太專注,以致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被人從後麵一把抱住,一個腦袋湊過來,人被緊緊的扣在來人懷裏,唇被牢牢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