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羅雪青感到意外,優越的條件並沒有培養出陶黎賀精致的胃口,實屬難得。

他們在街上散步,像所有情侶那樣。

路過珠寶店的櫥窗,陶黎賀說:“送你樣禮物?”

她隻看一眼,然後點頭:“好啊。”

輪到他意外了:“我以為你會拒絕,多俗啊。”

羅雪青笑,雨簾下眼睛微彎,映在城市閃爍的霓虹裏像一幅畫。

但她的聲音卻很冷靜,說出來的話也不美妙:“哪裏俗了?衣服和珠寶,你一拿出來,女人通殺。”

陶黎賀的聲音淡淡的:“我以為你不愛這些。”

“那你覺得我愛什麼?風花雪月,還是美酒咖啡?都這把年紀了,若還隻愛這些,不是高雅,而是愚蠢。”

現金和珠寶,遠遠比男人更可靠,這是教訓,比流血還讓她深刻。

他聽了笑一笑,倒不是嘲弄,而純粹覺得好玩。尖酸刻薄,讓他覺得很真也很親切。

兩人停了討論,走進去,店裏麵一派輝煌,客人不多,小姑娘們笑容親切極富討好。

陶黎賀在她耳邊柔聲說:“你隨便挑吧。”

多豪爽,有錢男人的錢場,總是讓女人倍有麵子。

羅雪青含笑垂頭,指尖在玻璃櫃台上淺淺劃過。到目前為止,就兩個男人陪她來買過珠寶首飾,第一次,是和鄭東平,兩人拿著小姑娘介紹的大克拉小聲討論,還是買便宜的吧,錢袋緊張。

那時候,雖然人家心裏或者鄙視無數,但她,捧著沒有鑽的鉑金回家,依然幸福而快樂。

是的,不是沒有快樂過的,雖然現在想起來,快樂已盡,唯剩苦澀。

她挑了根項鏈,鉑金鏈子小玉墜,不算得貴,但也不便宜。看在陶黎賀眼裏,應該不算是拿準機會痛宰他,但也不顯得她會為他省錢而故意討好於他。

“不要其他的了?”陶黎賀看她甚是滿意地戴起來,問。

羅雪青左右看看,光潔的脖子上那閃閃發光的物品,回過頭對他嫣然一笑:“知足才能長樂,細水方可長流。”

“放心,你就是把這個店打包帶走,也暫時嚇不跑我。”

暫時,她笑笑,她希望比暫時更久一些。

但這些,她不說明白,他也未必就真想懂得。

女人的心思啊。

16

到第四日,他電話明顯就多起來了。

也對,老板無故摸魚,下屬撐場應屬不易。

等他收線走回來,羅雪青開始挑剔飯菜:“這湯味精多了,這菜過鹹,糖醋排骨又甜的要命,飯都濕嗒嗒的,我喜歡煮得一粒是一粒的米飯,拌著家常菜吃,特美味。”

說著皺眉歎氣。

陶黎賀說:“那我們換一家?”

“算了。”她放下筷子,“我們回去吧,一直在外麵吃,哪都膩了。”

他看著她,她抬起頭回視,挑釁似的隱隱含笑。

“你不會是以為他們催我回去吧?”

“你的生意與我無關。”羅雪青答,淡淡的,“我隻是突然想吃自己做的飯菜,然後順便想自己那張床了。”

他笑笑,既不點破也不勉強:“那好吧,我們回家。”

他答得很順口,回家。

羅雪青心裏微微一動,苦笑,回誰的家呢?各行其道而已。

走得遠了,距家的路開了整整一日一夜,坐得羅雪青骨頭都散架了,盡管中途在路上休息了小半日。

到達的時候已是零晨五點多,天才麻麻亮。清晨的幽光映在昏黃的路燈下,說不出的淒清寒涼。

她下車,陶黎賀在車內叫住她:“不請我上去喝一杯?”

羅雪青頓首,作思考狀:“然後順便在我家洗個澡睡個覺,撿一場便宜豔遇,享受一次ONE NIGHT STAND?”

陶黎賀大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