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死地而後生,得先到“死地”,才談得上“後生”。
劉伯上前一步,“怎麼做?”
趙沁望過去,她也想知道答案。
“匪最怕什麼?”許明問。
“官府。”劉伯回答的很肯定。
他是匪,同時也是兵,親身經曆讓他很確定自己的判斷。
許明道:“既然你們怕官府,外麵那群人應該更怕。”
趙沁皺眉道:“你想借助官府的力量?”
“是。”
“可是……這麼一來,就算解決了危機,山上的人也不會跟著我走了。”
趙沁言語間透著失落,她心有不甘,不想丟掉趙大王維係的延龍山。
許明道:“在二當家和三當家眼中,趙大王是受了重傷的。劉伯借口下山找郎中,亦或者采藥,實際上嚐試聯係官府。當然……”
劉伯側過身,他明白了許明的意思。
作為曾經的川軍精銳,趙大王何至於落草,必然是攤上大事了。一旦向官府坦白延龍山這夥人的來曆,自會引來朝廷重點圍剿。
靠官府便是死地,官府介入,趙沁等人將被朝廷通緝,延龍山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劉伯下山,接觸官府,便等於在延龍山眾匪頭上懸了一把劍。這劍隨時會落下,劍落,眾匪爭權奪利就沒了意義,坐上大王的位置,等於親手絞死自己。
“隻要劉伯不暴露行蹤,趙沁便一直可以以此做要挾。”許明說完了,從書桌裏找出紙筆,遞到趙沁麵前,“寫與不寫,由你決斷。”
“我寫!”
趙沁下了決心,拿過紙筆,奮筆疾書起來。
劉伯見了,忙道:“小姐,就算老奴下山,也未必鎮得住二當家和三當家……”
“不試試怎麼知道。”趙沁手上不停,不多時,一封陳述延龍山眾匪來曆的信便寫好了。
她貼著信,輕輕吹了兩下,好讓墨跡幹的快點。折疊規整,她將信放到劉伯手上。
劉伯輕歎一聲:“小姐不虧是老爺的女兒,做事總有一股拚勁。”
當天晚上,劉伯就尋機會下了山。
由於邵大和牛才俊都以為大當家的要死了,擺在二人麵前的問題,從除掉趙大王這層阻礙變成了爭奪山寨繼承權,拉攏人手才是當務之急。
趙大王垂死,除了山寨再無人手。在邵大和牛才俊看來,便是劉伯四處求人出手,也不會有人在眼下介入山寨事宜。
山風中,趙沁把死屍拖到西稍間外,整個過程中,她不發一言。唯有拖著趙大王屍首之時,她遲疑了一小會兒。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她將屍體聚成一堆,一把火燒了。
就在今天夜裏,她曾說,要讓趙大王風風光光的走。同樣是在今天夜裏,她卻一把火燒了趙大王的屍體。
屍首在,總是個隱患。
一堆聚在一起的焦炭,沒人能辨認出趙大王。
黎明時分,趙沁坐在書桌上,握著拳頭,翹首以盼。
她在著急,希望劉伯或者他請來的郎中早點回來。
沒有劉伯的回信,一切都無法進行。
萬一劉伯被抓了,趙沁還得想辦法逃命。
“你不怕嗎?”她側過臉,“你好像一直都不怕。”
“不頂用,要是怕頂用的話,我肯定會怕。”
許明的回答有些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