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有雨,電閃雷鳴。
白練山,山腰有幾處房子,零星的散落著。
這裏經常有人來,但是人不多,來這裏的人大都是為了生計,畢竟不狩獵就沒飯吃。
六個背著弓箭,攜著砍柴刀的人從雨幕中走來,電閃之間,隱約能看到他們焦急嚴肅的麵容。
位於中間的兩個人抬著什麼,看形狀,可能是個人。
為首的獵人長著大胡子,他咽了口唾沫,扭過頭看了眼後方,焦急的麵容中多了很多不可言說的情緒。
“太他媽倒黴了,獵物沒打到,射中一個人,奶奶的,回去就得請劉半仙過來驅邪,去去晦氣!”
大胡子嚷嚷著,掀開門簾,快步走進屋子,草鞋上的泥淖濺的到處都是。
屋子太破了,漏水,勉強避雨。
其他人跟著進來,把誤傷的人放到床上,準確來說,就是一兩塊硬木板,隻是稍微平整一些。
被誤傷的人年紀不大,身材挺拔,樣貌很是英俊,約莫二十一二歲。胸口的箭刺入很深,鮮血和雨水浸濕胸膛,他的臉蒼白的可怕。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大胡子解下腰間的酒壺,“要是活不了,這事誰都不能說出去!”
其他人麵麵相覷,陸續低下頭,或擺弄弓箭,或擦拭砍柴刀,好像沒聽到大胡子的話。
大胡子轉過身,歎息一聲。
突然,地上的年輕人動了。
“咳咳……”許明咳出一口血水,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
他環顧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關心發生了什麼。
死了?
又活了?
許明拔出胸口的箭,衝出房間,消失在雨幕中。
大胡子還沒弄清情況,中箭的年輕人便跑出去了,顧不得多想,他拿起砍柴刀衝了出去,而年輕人早已沒了蹤跡。
“乖乖,見鬼了!”
其他獵手跟著衝出屋子,四散開來,尋找年輕人,半個時辰後,依舊一無所獲。
…………
白練山下有座城隍廟,無人供奉,隻有幾個乞丐住在裏麵。
許明脫掉上衣,露出健碩的膀子,他看了眼胸口的傷,已經痊愈了。
雨水衝刷之下,血跡消散,任誰也看不出他在半個時辰前中了箭傷。
依著城隍廟外的石柱子,許明感慨萬千。
死亡是什麼滋味?
每個人應該都想過,許明也不例外。
在第三次死亡後,他就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了。
死亡是個痛苦的過程,也是個無比舒爽的過程,甚至有點上頭,令人癡迷。
那一刻,機體在快速衰竭,各種腺體瘋狂分泌激素,以求挽救機體的生命。
腦袋會變得空靈,仿佛置身於虛無的大潮中,刺激的感覺席卷全身。
“又活過來了啊!”
他已經死了五次。
人死不能複生變成了笑談,至少對許明而言,這句話不適用。
由於有了多次死而複生的經驗,他並沒有多驚訝,有的隻是慶幸。畢竟他也不清楚,這一次死掉,下一次還能不能醒來。
城隍廟立在這裏有不少年頭了,潮濕的木質房屋在雨天散發著黴味。
許明揉了揉鼻子,抬起手臂,向著前方的空氣一抓。
霎時間,方圓三丈內的雨滴驟停,然後又恢複如初。
由於雨滴驟停的時間極短,以至於無人發現這一瞬的停頓。
“呼……”
許明長出一口氣,看著烏青的手臂,微微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