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後麵排多少名都沒關係了。況且寶玉也沒打算去參加會試做官,這名次就更沒什麼要緊的了。眼見的這個孫兒也中了,賈代善總算是鬆了口氣,覺得也沒什麼再值的操心的了,哪怕這會子就死了呢,也不算是白穿一回了。
待這場熱鬧過了,又還沒到開始為過年忙的時候,賈代善便向老太太道:“湘雲也十三了,還是找個吉日去提親罷,可別讓別人家定去了。”
老太太應了,果然叫人拿通書來,看看後日就大吉,便找了媒人,拿了庚貼去史家提親。那史家心裏早有數了,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並拘著湘雲不再讓她上賈府去了,這是要避嫌的。況且,雖然一般都是及笄才成親,嫁衣暫時不用繡,但也得開始慢慢繡喜被喜帳之類的了。
賈代善每日裏精神好的時候就半靠在榻上與孫子孫女們閑聊一會兒,累了就回房睡覺,除了總是提不起勁來,日子倒也過的舒心。隻是這一日看著兒孫環繞,突然就想起那個庶孫賈琮來。他去軍隊裏也十來年了,雖然時常會有書信,人卻沒有回來過,當初那個自卑倔強的少年已經快要步入中年了吧?
這孫子孫女兒多了,總是照顧不過來,他也做不到完全把一碗水端平,隻看著那做嫡母的沒有虧待庶子也就是了。琮兒自己要強,去了軍隊中搏前程,這賈環將來卻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罷了,這二太太也不是那小氣的,將來多少總會分一些家產給他,總是夠他生活的。他也老了,管不了這麼多了。雖然那王太醫沒有明說,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說不定哪天睡著了就醒不過來了。
要還能回二十一世紀就好了,他想妻子想女兒了。在這兒帶了這麼多孫子孫女外孫女兒,他想帶帶親生女兒的孩子。
定親的程序也比較繁瑣,又要注意挑吉日,老太太又把寶玉當成心肝,不肯有分毫差錯,這一通忙完時便也到了年底了。
一大家子吃著年夜飯時,外麵突然喧鬧起來,賈璉媳婦便朝身邊一個小丫頭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瞧瞧是出了什麼事。那丫頭剛出去,門簾便被掀了起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雖然不是一臉橫肉,卻也是野氣十足。
幾個年輕媳婦和姑娘們都嚇了一跳,站起來想要回避,不想那男人突然翻身朝老太爺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老太爺,琮兒不孝……”
“琮兒!”
“琮弟!”
幾個人同時驚呼出聲,引的沒見過賈琮的姑娘們都好奇地側臉張望。這個陌生男人竟然是傳說中去了邊境的大房那個三哥,他終於回來了麼?
賈代善原本懶懶地靠板壁坐著,一見賈琮便直起了身,見他如此,忙道:“快,快起來。你可回來了,你個不孝子孫,一去十多年,竟然就這樣狠心,一次也不回來。”
賈琮伏在地上哭道:“琮兒寸工力未立,無臉見老太爺、老太太和老爺、太太,琮兒不孝……”
賈璉早已站起來,上前扶起庶弟道:“琮弟,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太太擦了擦眼睛,道:“琮兒想是還沒吃飯吧?”不等他回答,便叫丫頭,“去端水來給三爺擦把臉,大家都挪一挪,加個位子。”
下麵各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準備。賈代善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笑道:“琮兒長大了,”他想到賈琮的話,便問道,“你這次回來,莫非是立了工力了?”
賈琮被祖父撫弄著,有些難為情地道:“是,今年南蠻不安分,孫兒立了個小工力。”
一時下人送了水來,他洗了把臉,大家重新上座。賈代善道:“今年我們總算是團圓了,來,大家喝了這一杯罷。”
眾人忙離了座,擎著杯子幹了。賈琮並不回座,執了壺給幾位長輩滿上,比他小的幾個也不敢回座,看著他給年長的兩個哥哥倒完了酒,寶玉忙上前接過酒壺道:“哥哥坐,我來就成。”
隻是他在幾個小的裏麵也是最大的,老太太便道:“給了下人就是,大家都坐好,安生說說話兒罷。”
各人坐好,吃著菜,把這十來年府裏的事軍中的事說了一說,不過是家裏添了哪些人口,與弟弟妹妹認識了一番,又說了些他在軍中立工力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