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看,手裏多出了一片紮眼的東西,難免他會愣上一愣。
幸好。
白毛小鬼搶先快要醒悟過來的埃利克一步,早發出了恍然的聲音:“啊!”
然後。
“沒關係,雖然很多人都以為這是我的耳朵,但其實,並不是哦。”
“……不是嗎?”
“嗯,不是。”
對方格外肯定地點頭,卻讓不知何時黏到頭頂的樹葉子往旁一栽,擦著他的鼻尖滑落。
礙事的雜物識趣地消失之後,“跟蹤狂”悄悄地抬頭,一邊用更為小心的眼神往他這裏瞅,一邊還極小聲地說著:
“隻是戴在耳朵上,被扯下來一樣會讓耳朵超痛感覺要掉下來的耳飾——而已啦。”
埃利克:“……”
不行。
隻是再多看了一樣,那怪異的活似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變得更強烈了。
被抓獲的“跟蹤狂”還在瞅著他。
這會兒仔細點打量,也就發現了,這家夥絕對不是人類。
人類的耳朵可不是藏在白發底下的尖耳。
——這種耳朵,是妖精?會在人類的夢裏出沒的妖精麼?
埃利克想起了伊莎貝拉隻有隻字片語的描述,大致猜出了這團白毛毛的品種。
大概是想觀察得再清楚一點,他的目光暫且沒有再移開。
花瓣還真是耳飾,還是在他看來十分花哨的那種。
一個男的(假設妖精有性別)耳朵上戴花,穿得也花裏胡哨,就算把眼睛睜得再大,耳朵尖脹得再紅,也不能掩飾——
……
等等。
被扯到的耳朵紅了也就算了……
“你……”
明明【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更沒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埃利克還是處於受害者的坦蕩立場的那一方。
但!是!
為什麼!
忽然間臉色發黑,埃利克觸電似的縮回手,自己的兩眼也不由得瞪圓了起來:
“喂,你這家夥莫名其妙地臉紅什麼!”
太——
太——
媽的,他怎麼連區區一個符合心境的形容詞都找不出來了?!
總而言之,埃利克此時的心情相當複雜微妙。
不對。不對,就是不對勁!
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可惡,在反應過來之後才驚覺,他自己也很不對勁啊。
就是這隻手。
在主人毫無意識之時,就自作主張地撈起了妖精的白毛。
也對。
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麼能把妖精藏得很深的耳朵尖兒看得那麼清楚。
埃利克當然認為自己是清白的。
——喂給我打住,清不清白有什麼關係,難道有半分我不清白的可能性!??
顯而易見,銀發少年的思緒已經相當混亂了。
“罪魁禍首”,這個耳朵充血臉也充血的非人類,或許能夠看穿麵前人類的心。
也很有可能,早在埃利克的反應出現之前,他就提前預料到了這一切的發展。
因為他著實很了解“他”,比埃利克自己還要了解。
“哈哈哈~沒有沒有~”
非常迅速地,實際上是夢魘的妖精麵頰還是有點紅,可他,紅得光明正大!比實際受害者還要坦然清白。
“因為~”由蓬鬆白發、清亮紫眸、可愛麵龐構成了十歲左右人類幼崽的身體,夢魘眨眨眼,露出的笑容純潔無瑕。
他繼續小小聲:“幾乎沒有人碰過我的……耳朵啦。稍微有點,小小的……不適應?”
眼神左右遊離,遊離到一半,便又重新回到了銀發少年頗帶慍怒的臉上。
這個細節,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