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等了一夜,到了此時,方才睡了過去。
周殆看到她睡著了,於是緩緩地走了過去。
看著那長長的睫毛倒映在她的臉上,形成了兩彎寂寞的彎月。
她的臉色,微有些不正常的紅。
一驚。
這雖未入冬,可是深秋的夜,最是易著涼的。
她本就身體不好,隻穿著薄薄的宮衣就這麼坐在門口一夜,隻怕是發燒了。
手輕輕地探了過去,輕輕地貼在了她的額頭。
果然微燙。
而輕雪於睡夢中一驚,整個人醒了過來,一陣緊張,看見是周殆,才鬆了一下心,接著又凝起了眉頭來:“你來了?”
“嗯。”他點頭道。
“他怎麼樣?”輕雪急急地問道,她的心裏總是不踏實,對於赫連霸天,她太了解了,他是一個霸道的人。
為了目的,從來可以不顧一切的。
他會做出什麼來,從來不是別人能夠想得到的。
“情況不妙!”周殆壓低了聲音,看著她疲倦的樣子,忽然覺得不知道怎麼與她開口才是。
“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啊!”輕雪聽到周殆的話,已經料到了那最壞的結果。看來,赫連霸天是準備來狠的了。
周殆歎了口氣:“皇上已經下旨,今日午時前再找不到你或是沒有你的消息,就將赫連長風還有那日隨行的兩百多名侍衛宮人全部處斬。”
“什麼?”輕雪一聽不由一呼,雙目瞠大,帶著無法置信。
那驚呼,驚得樹上原本已經棲下的鳥兒驚慌四竄,那嘰嘰叫的鳥兒,叫得驚慌……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赫連霸天竟然如此狠絕,他根本就是在逼著自己出現,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看來那些人出事的。
整個人,在這一刻,徹底絕望了,她早應該知道,要逃出赫連霸天的手掌心,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那一聲呼後,四下這靜了下來。
良久,周殆才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輕雪看了他一眼,黯然地道:“我還能如何,總不成,真讓長風與那兩百多人的性命來換我一人的自由啊……他早就算準了我一定無法這麼做的,所以他才會下了這樣的旨意……是,他是聰明的,我明知道他是這樣的目的,可是我卻不敢去賭,因為,如果賭輸了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
周殆看著她,突然也覺得微有些酸。
“其實留在宮中未必就是不好的,看得出來,皇上是極愛你的,他一定會善待於你的。”周殆說道。
“早被嬋娟誤,欲妝臨鏡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為容。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憶采芙蓉。平民百姓家尚且無法見到真正的夫妻情真,又何況是帝王之家呢!”輕雪輕輕一歎,幾分憂傷。
抬起頭,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也罷,許是上天注定的。”
聽到輕雪的話,周殆隻覺得心頭酸酸的。
可是,他卻說不出什麼來,因為眼下,除了輕雪回去,沒有別的辦法的,總不能任著那兩百多人就這麼為她而死的。
他看不得,她更是看不得的。
皇上果真是狠的,他隻怕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的,所以才會下如此的旨意,而且還不給別人有任何時間可以想其他的對策的。
“我去找他。”她緩緩地說道。
周殆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輕雪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那院中的小井處,提起一桶水來。
那水,微微透著涼,潑到了臉上,全身微一顫,一時清醒了許多。
將周殆給的那化了臉上妝容的藥滴了一滴於水中,輕輕地用絹子拭了拭臉,臉上的那易容妝容落下,露出了她那美麗傾城的容顏。
水麵起著漣漪,她的臉,在那一刹那看來,如此地不真切。
手,輕輕地撫上了臉,白玉凝脂,冰涼細滑……不知道,她如果沒有了這份美麗,他還會不會喜歡自己呢?
不過想歸想,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是不會這麼做的,而且,以赫連霸天的個性,隻怕看到了,一個發怒,隻怕又要禍及他人了。
“我陪你去吧!”周殆說道,這太醫院離後宮,還是有一段的距離的。
輕雪搖了搖頭:“不必了,你為我找一件平常宮女的宮衣吧,我不想再連累了你,這件事情,不能再牽扯到太多的人了。”
周殆聽罷,沒再說什麼,倒不是害怕,可是她的話沒錯,不應該再有任何意外了,這種事情,有時會牽一而動全身的。
“那你一切都要小心點。”周殆切切地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