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嗎?

我心裏越來越不踏實,無端端的竟生出一種大禍臨頭的恐懼。

“你真要去救人?”我不懷疑他有這樣的能力,隻是不信他會作出這樣的舉動。

“救啊,為什麼不救。”夏南胤邊說邊往我們這邊邁步:“我能過來烤個火嗎?紅蓮穀太冷了。”

“你別過來!”我突然吼了一聲,音量之大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一向覺得自己的直覺準,而此刻的恐懼感正在飛速擴大,像山一樣壓著我。夏南胤並未因為我的吼叫而停下腳步,長腿邁過溪流繼續朝我走近。

我感到呼吸有點困難,眼前景象開始搖搖晃晃,我伸手拽住容乾的袖子,麵對正向我走來的夏南胤,突然感到非常的可怕。哪怕是第一次看見他,被他丟進私牢的時候我也沒有過這樣大的恐懼,這種恐懼並非直觀的感應,而是一種還未顯山露水,但已昭然若揭,如在弦之箭的一種恐懼。

“三娘?”

我的模樣引起了容乾的重視,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扶住快要連站都站不穩的我,頭也不抬的說:“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一定斬斷你的腿。”

夏南胤腳步一頓,笑意更深:“哎呀哎呀,別說這麼可怕的話嘛。”

我根本沒有心情聽夏南胤的虛情假意,腦子轉的快要休克,張了張口,吐出來的聲音啞的有點嚇人。

“你不可能,不可能去救人。”

我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得到夏南胤不冷不熱的一句否認:“明禮是我弟弟,他的忙我當然會幫。”

“和兄弟無關,你這樣的人……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做沒有回報的事情——!”

容乾握著我的手:“三娘,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我反抓住他的手,抬頭瞪向夏南胤:“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連我要做什麼都不知道,就指控我居心不良?”夏南胤勾了個淡淡的笑,一臉事不關己又無辜的模樣。

他當然居心不良。

我在心裏狂吼,恨不得立刻抄起鞋子就往他那張帥臉上打。夏南胤一定在謀劃著什麼,他不可能平白無故給我演一出三好大哥的戲碼,隻是他為什麼要支走夏明禮?如果他的目標是我,或者是要讓我去做什麼事,那他應該支走的也應該是目前對他威脅最大的容乾,此刻這樣的場麵,就算打起來,有容乾在我這邊,不管怎麼來說我也不會處於下風,那麼夏南胤讓夏明禮先走一步到底用意何在?

如果支走夏明禮對於針對我來說絲毫沒有作用的話,那麼難道說,他的目的,並不在我?

如果目的不在我,在他的這一個計劃裏我隻是個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角色,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才支開夏明禮?他口頭上說會幫助夏明禮救出琦音,讓夏明禮先行一步,如果說這個承諾根本就不成立,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才讓夏明禮行動?

等等。

心跳突然加快,我像是溺水的人猛然抓住一根稻草——夏明禮的行動不可能沒有緣由,他不對我下達任何要求,反而讓夏明禮先走,那麼有沒有這個可能,在夏南胤的這次計劃裏,夏明禮,他的親弟弟夏明禮,才是棋子?

我的心猛的往下一沉,像徜徉太空數萬光年的隕石遭遇萬有引力猛然墜落。

“糟了!”我驚呼出聲,調兒都變了,一扯容乾衣袖:“快點!我們得去將明禮追回來!”

容乾臉色陰沉,很明顯沒有跟上我的腦回路,可這一丁點兒的智商上的成就感在此刻根本就如大海蜉蝣無足輕重。我拉著容乾掉頭就往回狂奔,似乎隱約聽見後頭夏南胤飄忽而來的一句“晚了”,我是真的非常非常的想揍他,將他打爛,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想的那樣,或者比我猜想的更糟,那麼我永遠,永遠也不可能原諒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