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與荷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討論得非常熱烈,大家都發現了自己記憶力是那樣可貴驚人,聚會的氣氛充分符合社會潮流之“和諧”二字。
到各人家中怨夫捱不住孤獨,不約而同使用了催字決,一時裏隻聽得電話聲聲,此起彼伏,各人這才依依而散。
陳墨意猶未盡,回到家抓住某人袖子問道,“你喜歡什麼花?”
某人想來早已熟悉她的跳躍似思維,眉毛不動地答道,“衣服幫你找出來了,你洗完澡早點睡吧。”
陳墨繼續問,“喂,說真的,你覺得我象什麼花?”
那人皺了眉頭,“什麼花啊草啊的,你們這些女人,就是麻煩……”
陳墨還是毫不氣餒,追問,“說嘛說嘛,在你心裏,我到底算得上什麼花啊?”
某人有些煩,拿起搖控器斜了眼睛看她一眼,“狗尾巴花唄,你還以為你是什麼花?”
陳墨豎起眉毛,抓起沙發墊子就砸了下去,“說實話!”
那人抬手抵住那隻軟綿綿的墊子,笑了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桂花好了,你去洗你的澡吧,一身的味道。”
好歹也升級為傳統名花了,陳墨轉了眼睛自言自語,“桂花?桂花?暗淡輕黃體性柔……”她馬上跳了起來,“好你個某某,居然還是轉了彎子說我長得醜!”
那人的注意力又被迫從世界杯上轉移了出來,男人嘛,耐心極其有限,這一下說話的口氣都變了,“說你半桶水你不服氣,有本事你把那詞背出來聽聽。”
從不發脾氣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都是很恐怖的說,陳墨馬上老實了下來,乖乖地在心裏背起詞來,隻背得半闕,隻看她臉上一紅,立馬無聲無息地去了洗手間,一場風波就這樣偃旗息鼓。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後記
新婚旅遊的時候,陳墨提出了要去一趟老院子看看,文濤如一貫對待陳墨提議的態度,絕對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車子漸漸駛進了他們熟悉的那條路,陳墨有點緊張,咬著唇,雙手互握。她側過頭看看,文濤的視線緊緊聚焦在前麵隱約可見的大院上,根本沒來得及理她。陳墨心裏微微地好笑,明明也是想來的,昨天還是那樣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呢。
隻要不是太過淒慘,誰會願意忘記自已的童年?
陳墨很快地就笑不出來,她一貫眼尖,一眼就看到院子外麵一圈圍著大池塘的玉蘭花形的水泥欄杆還是她們以前在的時候的那個舊的,包括她們以前偷偷下池塘摘荷花的那個缺口,她坐直了,伸出手去抓文濤的手,文濤似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大院自從他們搬離了之後,顯然已經衰敗,現在裏麵被無數民辦的中專所租用,一撥撥鮮豔的麵孔在裏麵進進出出。到了大院門口,兩個人下了車。下車的第一眼,陳墨沒有打量新砌的大門和石獅子,而是第一時間就溜到了那對放在門口廢草坪裏的那對灰不溜秋的木製俄式崗亭上去了。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那對崗亭那樣地殘舊不堪,不少地方都爛出一個個的洞。但是它尖尖的塔尖還在,它居然還在。陳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指有些發抖地指著崗亭示意文濤看,文濤顯然也受了震撼,一把握住陳墨的手,點頭如搗蒜一般。
好容易平靜了下來,陳墨雙足如不聽使喚一般從大門左轉。向左繞又向右繞,毫不猶豫地走到一棟三層的樓房前麵,這棟樓並沒有陳墨想的那樣蒼老,相反,新裝的銀色防盜網和鋁合金窗,襯著那一麵磚牆,反而顯得很是相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進了最後一個單元的門。
她一口氣扶著曾經是他們天然的滑梯的寬大的木樓梯爬上了三樓,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樓道口上以前媽媽砌的雞籠和一牆斑駁的印子,時光似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她似是想起了什麼,跑到牆角蹲下,果然讓找到了歪歪扭扭的幾個鉛筆字,“劉鵬程是個豬!”旁邊並且還打了一個箭頭指向二樓,原來一切都還留在這裏等著她。她心頭一酸,眼淚水就撲撲地掉下來了。
文濤輕輕地拍拍她,拿出相機把她和她童年的印記一起圈了進去。感謝上帝,還送給了她這樣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