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搞
見過婊子,沒見過婊成這樣的,酒吧裏麵很快有人唏噓,這明顯是窮小子被玩弄的戲碼。
當然他們不知道,這個玩弄的背後,還有那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卓溫書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蠢。
他竟然會真的信了那個惡毒女人的話,甚至想過,就算知道她是個什麼東西,就算知道她是裝的,隻要她能裝一輩子,他願意就這麼繼續。
卓溫書眼睫飛速閃爍,微微佝僂了下脊背,胃裏反上來的酸,讓他惡心的差點吐出來,他閉上眼,把眼中的水霧生憋回去,身後他的哥們們聽石姣姣說的混賬話,都瘋了一樣跟保安廝打,要揍死石姣姣。
但是卓溫書卻沒有回頭,他用血已經凝固的手,抵著自己的胃,臉色鐵青的一步步朝外走。
他當然能殺了石姣姣,這屋裏沒人能夠攔住他。
但咬牙到滿嘴的血腥,他也沒有回頭,慢慢的,一步步朝著門口,無論身後怎麼鬧,始終沒有再回頭。
不能回頭,他知道隻要再看一眼,就會失控,再看一眼她躺在別人的懷裏,想起先前那些深切纏綿,都會像長在身體裏麵的尖刺,帶著鮮血衝出皮膚,他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但是對他來說,隻要衝過去,就是深淵地獄。
死他不怕,再回監獄他不怕,他怕的是他的媽媽從今以後沒人照顧,他真的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石姣姣看著卓溫書佝僂的背影,看他的哥們們被保安鉗製住,依舊放狠話咆哮著要殺了自己,聽著酒吧裏麵人的指指點點,明明和她設想中的都一樣。
但是她緊盯著卓溫書的背影,一錯不錯,卻自始至終,沒有看到他回頭,沒有看到他滿含憎恨和憤怒的眼神,沒聽到咬牙切齒的說要殺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石姣姣覺著這屋子裏大概是空氣不流通,人頭太密集,有些說不出的悶燥。
她伸手自己給自己捋順了幾下心口,空間的怨念值沒有再回升,一點都沒有,她計劃的是陡然升高,怎麼也要百分之二三十。
因為此時怨念值升越高,等到最後一錘,她揭曉了真相,也就會跌落的越狠,甚至徹底消除。
但是現在沒有漲,一點都沒有,也就是說,她說了這些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羞辱卓溫書,他的恨卻沒有增長。
石姣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有點恍惚的想,他……不恨自己嗎?
卓溫書恨,但是他恨的隻有自己。
恨自己走投無路,明知道是陷阱還跳,今天的這一切,他不是沒有想過,但陷阱裏麵看起來太鬆軟了,跳進去很容易,卻忘了藏在鬆軟樹葉下的尖刀。
他最恨的不是自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局,卻還跳,恨的是自己遍體鱗傷,卻忍不住貪戀那鬆軟樹葉給他帶來的一點點溫暖。
甚至想……甚至想,隻要她不露出尖刀,他願意一直待在這陷阱裏。
卓溫書走出酒吧,順著小路鑽進一個漆黑的巷子,夜風冰涼,吹透他的體溫,也吹晃他眼眶含著的熱淚。
卓溫書在黑暗中,雙手按著牆麵,像蹲監獄的時候,麵壁的時候一樣,把頭抵在冰冷的牆麵,深呼吸,再慢慢的吐氣。
一次一次,帶著顫,裹著他無處言說的憤懣,用髒汙牆麵上傳來的冰冷,和小巷垃圾隨風飄蕩的臭味,來讓自己的清醒。
半晌,似乎是深呼吸不見效果,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手掌胡亂的抹了把臉,麵對著牆麵,慢慢的蹲下去,抖著手從衣服裏摸出煙點著,幾年的老煙槍了,竟然一口就嗆咳的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