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流了一陣淚水。
他出現時候,我已收起一臉狼藉,低頭卻瞧見,他的靴子,早已因為站立許久而濕了個通透,他的手掌又是那般涼澈。
但臉上,卻仍是掛著與往常無二的笑容,愧疚排山倒海,卻隻能回以他一個更燦爛的笑臉。想同他說:我很好,有你在,我又怎會不好。
我的生活,變的平淡泊然,如一鏡湖水,片片漣漪皆為心而漾。
但此種平靜,卻結束在康熙四十六年伊始,康熙四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正式宣布第六次南巡,初步定下路線:在靜海縣楊柳青登舟,途經德州,江南台莊,揚州,江寧,蘇州,杭州。
聽八爺說出此路線時候,我歡欣鼓舞,離開蘇州又是好幾年了,終於再次有了回去的指望。他知我心念著蘇州,卻仍是故意說這次不帶我去,要自己一人前往,我看著他忍笑的嘴角,也不同他細求,隻待出發那一日,收拾包裹同他上路。
他卻頗為生氣的說道:“你總是這般硬梆梆的,也不知滿足一下為夫的心願。”
我正咽著茶,忍不住噴了他一褲子。原來他竟是存著這個心■
行禮物件基本都未搬上岸來,因為按著行程在德州停留的日子大約隻有三天,故而我隻吩咐隨身奴才稍稍拾掇了幾件衣衫,便住進了莊園。前兩日康熙都帶著阿哥們四處視察河道,此地正在挖一通往清口的河道,據八爺所說河運使對此地地形勘察甚為粗糙,地勢頗高的地段,開挖河道無疑增加了人們的工作,也不易成事,且計劃挖道之處多為農田,許多農民們因此而喪了土地,不得不遷徙家園。
我雖不懂個中關係,亦不通此地地形,但聽著八爺所述,倒也能明白幾分。
康熙命所有隨行阿哥福晉一同用晚膳,我身子已經不再暈眩,便隻好隨同八爺一起赴宴。可能因著白日裏康熙心情頗為煩躁,晚膳也是用的嚴肅不已,連伴駕的德妃都隻顧吃飯,不敢多言,更沒人敢勸酒敬酒。
吃到一半,康熙忽然筷子一擱,啪的一聲嚇的我差點捏不住飯碗。
他麵色陰沉的說道:“這飯朕實在是吃不下!”
大家都知他在為開鑿河道事情煩悶,卻也沒一個人能上前為他解憂。八爺見我嚇的不輕,便在旁捂了捂我手,示意不要說話便好。而他自己也隻顧盯著眼前飯碗,一語不發。
就在此時,四爺忽然放下碗筷,跪倒在康熙桌前,不卑不亢的說道:“兒臣知道皇阿瑪食不知味,故而視察回來,兒臣百般思量,終於有了解決之法,還請皇阿瑪裁定此法是否可行.”
八爺聞此不可思議的望向四爺,而眾多阿哥們也是憤憤然的表情,除了太子與十三爺。
康熙雖然仍是憂著眉目,但明顯已沒有方才那般黑煞,他揉了揉眉心,說道:“你暫且說來聽聽!”
四爺說道:“很明顯河運勘察使此次勘察甚為失敗,開鑿的河道多是地勢太高,又經過眾多良田,實在是勞民傷財又耗費時間,但而今已經挖了幾年,若然放棄又似乎有些可惜,所以兒臣想,這些已挖河道便讓他們修築邊緣,以作泄洪之用,而通往清口的河道,兒臣也仔細看過地圖,此地有許多斷續小河,隻是未有人將之銜接起來,若我們將此些個小湖打通,又沿岸闊大,定然可以疏通清口,以作運糧之用。而沿河的土地農作時候灌溉良田也容易許多,利於收成。”康熙麵上越聽越舒展,四爺剛說罷便向他便朝他招了招手說道:“你與朕入房來談,給朕看看到底有哪幾條細流可堪疏通。”
“是,皇阿瑪!”胤?在眾人嫉妒的目光中起身與康熙一起走了,我瞧著他的背影,才有些明白他對於民眾疾苦,一直都是思量最多的。
“四哥很聰明,對不對。”八爺忽而說道,我方知道自己瞧的有些出神,忙收回目光說道:“隻是心細而已,你若多放點心思,也不會比他差的。”他聞此才由衷的笑了笑。
罷我有些後悔,此話無疑又在增添他奪嫡的信心,本答應康熙前來救火的,而今卻有火上澆油的趨勢。
雖然最初我嫁給八爺乃是形勢所逼,亦答應了康熙要守住他的心,遏製他的欲念,但而今,我卻是心甘情願的希望他不要摻和進這些爭鬥了,縱然曆史結局擺在那,但總是不死心,希望因我的介入,而令此溫潤的男子有個不需輝煌,卻能終老的結局。
那夜之後,康熙賢德的命令便傳遍德州,康熙嚴令拆除開河標杆,又對河道總督張鵬翮不隨時巡視河堤,唯以虛文為事提出斥責,與此有關官員均革職、降級。頓時民心大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