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九重天上瑤池的花兒開的正豔,但這幾日卻無神仙有閑心前去觀賞。
隻因眾仙都望著南天門巍峨高大的宮門議論紛紛。幾日過後,封神典禮即將到來。
原本九重天上不興神仙封神此舉,隻有凡人中升上來的神仙才會有此儀式,但是自神魔大戰以來,許多神仙憊懶怠惰,神力不濟,一代不如一代,許多傳說中的強力神族甚至隻會最基礎的仙法!
仙風日下啊!
於是天君在頭痛之中,便大力開展督促活動,在靈光一閃中興了此舉,美曰其名培養新晉小仙。
因封神台上總是要對神仙們的神力進行檢測的,若神力不足無法封神,隻能當個小仙倌,做些端茶倒水伺候上神的活路。
許多神仙生怕自家孩兒辱了仙名,紛紛送孩兒去拜會九重天最受人敬仰的白澤帝君。
這白澤帝君乃白澤神獸所化,十幾萬年前便是帝君,神力強盛,精通世間然法,為人和善,最重要的一點是擅長教書。
於是一時之間,想讓自身孩兒成為白澤帝君座下弟子的神族數不勝數,白華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而各路神仙的熱情也讓白澤帝君委實頭疼。畢竟也不能收下所有神族子弟作為弟子。然則,以白澤帝君的聰慧,怎會想不出法子解決這等煩心事呢。
於是白澤帝君公布了一個看似十分公平的法子,要先拜入白華府當弟子,首先要打敗白澤帝君最小的弟子帝江。
這帝江是誰?
帝江,本體乃上古神鳥,通身火紅,居於西山之巔,乃是這天地之間的最後一隻神鳥帝江。
三千年前,魔帝長淵攻上神族,隕落神仙無數,神鳥也不例外,帝江出生剛兩百年,父母便皆隕落在此戰之中。帝江於是便成了帝江一族唯一的後代,稱的上是四海八荒的超珍惜動物了。
此後帝江便被白澤帝君收為最小的弟子帶回九重天修習仙法,備受師門寵愛。
而白澤帝君之所以想出這個辦法,因傳聞神鳥帝江善歌舞,美貌異常,又是上古神鳥,神力本就比一般仙族渾厚,再加上聽說這位帝江小仙子從小便聰明伶俐,學習仙法起來得心應手,同齡仙族裏找不出敵手,下手又極為任性妄然,全然不顧別的挑戰者臉麵,挑戰者總是臉上掛彩,顯得極為喜感。每天都能從白華府府中看見十幾個興致勃勃的小神仙走入,又滿臉紅痕的走出。
而自此帝江就成了九重天的紅人。
雖然折了不少神仙的顏麵,也倒是無人敢提出不滿。
一是這本是帝君定下的規矩,自家孩兒又無性命之憂,雖臉上掛彩不太光鮮,但這確然隻是輕傷養兩日即可。
二是,這位未來的西山帝姬,身份高貴,又生的貌美,這十幾日的比武,本就是小輩比試,被她傾倒的年輕小仙數不勝數,甚至還有為了見上美人一麵寧願挨打的癡情小仙,每日被打後滿臉紅雲,處處跟人說打是親罵是愛,美人打他就是愛他,讓人好不發笑。
而帝江卻全然不在乎她在九重天上有多受矚目,她性子本就單純,不愛瞎晃悠,這兩千多年也就常在府中走動,鮮少外出。白澤帝君是一手把她帶大的,是師父也是半個父親,她對白澤帝君的吩咐是一定完成的。隻是幾場比武罷了,她還是完全可以挺起小胸脯勝任的嘛!
在一片火熱的比試中,招生活動也悄然走向結束。
帝江搬起手指數了一數,贏過她的人寥寥可數。
其中有太乙真人的小兒子紀周,大鵬王的二公主垂月,還有一位……也是此次帝江十分無奈的一位,華胥幻夢鏡帝君的獨子九虛。
而這這兩人結下梁子的原因也是啼笑皆非。
隻因帝江初時便將風華絕代引得一眾仙姑們競相迷戀的九虛公子認成了女人。
帝江心裏想了想,這也不能完全怪她眼瞎,實在是太容易認錯了,不能怪她,對,怪人長得太好了。
這位九虛公子樣貌極佳,一席白色長袍,玉骨天成,肌膚似有光澤湧動,一雙眼睛漆黑如點墨,眼尾微微上挑,薄唇輕抿,風采絕佳,便是從未為美色所迷的帝江也一瞬恍神。心想:“這位仙子姐姐好生美貌,一會比武時我得讓她三分。”
誰知道,九虛公子雖年紀不大隻虛長帝江幾百歲,卻練的一手好劍法,帝江幾招便敗下陣來,是這比武十幾日以來輸的最徹底的一次。
於是帝江抱著虛心求教的念頭走向九虛公子,道:“這位仙子姐姐不僅貌美,劍法竟也如此精湛,不知姐姐可否指點一二?”
話一說出口,便見對方臉色黑了一黑,袖子一揮便走了。
留下在原地目送美人離開的帝江,雖然姐姐好凶,但是也還是好美啊!
在回府途中,帝江便與同門二師兄顏林抱怨道自己讓仙女姐姐生氣了,誰知二師兄聽完哈哈大笑,笑了足足有三分鍾。
二師兄本是九尾一族極愛美極注重外在形象,卻不顧形象的大笑了這麼久,帝江一臉呆滯望向他,隻見二師兄顏林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道:“小師妹啊,你可知華胥幻夢境為何如此出名?”
帝江思索一會答到:“華胥族乃上古神族,神力強大,位居神族之首,自然出名。”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華胥族世代單傳。且——”二師兄敲了敲自家小神鳥的腦袋:“隻出男子。”
帝江呆滯了一會兒,總算反應過來,瞬間唉聲歎氣了一番。
顏林見狀不由發笑:“小師妹為何歎氣?這九重天上可有數不勝數的仙子想與華胥族得上一點機會相處,你可倒好,不興高采烈不說,反而這般愁苦,傳出去可要說我們不歡迎新師弟的。”
帝江聞言立馬搖頭,“有新師弟自然是極好的,可是我卻一照麵就將他得罪了,還想請教他劍法呢。”
顏林看了看這個武癡小師妹,輕笑著一扇子拍在她的腦袋上,“華胥族不是記仇之人往後自然有機會。走罷,師傅叫我們過去了。”
帝江點點頭跟了上去。
帝江與顏林正走在回府的必經之路上,邊小聲討論著要不要前方太清宮門口偷摘幾朵桂花回去做糕點。
天上卻忽而飛來一隻小鳥,正落在二師兄顏林的肩上。
這小鳥通體雪白,長得頗為可愛,帝江瞧著甚為可愛,本想伸手摸一摸,卻被二師兄製止了,“小師妹,此乃我九尾一族的傳信鳥。為了防泄密,若是被外族人碰了這小鳥,這小鳥可是會化為一道白光消失的。”
“還有這般神奇的鳥?以前怎麼沒見過?”帝江看著這小鳥靈動的樣子,又問道:“二師兄,你快瞧瞧你族裏人都說了些什麼?”
二師兄顏林乃西荒九尾一族,九尾一族十分愛美,也都長得十分妖孽貌美。然則,帝江一向以為九尾一族是一個優雅的,柔媚的,興趣愛好是寫詩作畫,打扮漂亮的族群,直到幾年前,二師兄顏林的父親前來拜訪白澤帝君,帝江躲在門後,親眼看見頂著一張妖孽麵皮的九尾族長操著一口蠻荒口音,十分豪爽的喝了三十壇子酒,隨即酒興頗好的耍了一套大環刀,令一眾陪酒的仙目瞪口呆,直呼了不起,真漢子。
自那一刻起,帝江心中的優雅的會寫詩作畫的九尾一族的形象就崩塌了。
好在雖然有這樣一個這樣的根正苗紅的族長父親,二師兄顏林還是守住了自己愛美的本性,至少,帝江從未見過二師兄嗜酒或者喜好耍刀,但據顏林的說法,自己正是因為太優雅而與九尾一族不搭調,便被豪爽的族長丟來九重天放養的。
顏林不止一次略帶嫌棄的抱怨道每次回族都要被摁在桌子上喝完三大壇子酒才許離開,還是九重天好雲雲,然則,雖然麵露嫌棄,卻還是時常與族人通信,並時常捎來各類吃食特產。引得每次神將們來送信,帝江都眼巴巴的跟在二師兄身後混幾塊零嘴吃。
然則,雖然信多,但每次稍信都是正經通過專司信件的神將傳送,這所謂的傳信鳥倒是頭一次見。帝江心下有些疑惑,但也並未多想。
隻是顏林在看完傳信鳥送來的信後,麵色卻頗為凝重,帝江剛欲問問,卻見二師兄已然收信,麵色嚴肅的對她說道:“小師妹,族中傳信,西荒出了一些異動。我先回去稟報師父,你晚些回來時給我帶塊糕點。”
說完便身形消失了。
帝江瞧二師兄神情肅穆,應當不是在開玩笑,心下也有些不安,便也想快些趕回去,但她此時還隻是個小仙,要想象二師兄那樣直接遁走,需進入了悟階才行。
這神仙也是分階品的,如同妖獸一般,分為九階。從一階了悟開始,其次是三清,聲聞,無色,十惡,有空,桓因,上行,到九階道法自然,
而隨著階品越發高階,每一個階品的提升變得越發困難,目前九重天上除幾位帝君和戰神以外,其餘神仙大部分都僅僅處在四階,若有神仙僥幸突破進入十惡階,九重天的婆娑羅花連開三十六日以示這吉兆,由此可見神仙們有多難得提升一次階品,不過倒也是近千年來神仙們多疲懶得緣故,若是在上古時期,十惡階的小神仙隻能給上神們端茶倒水那自是不遑多說的。
帝江一麵想著自己若是再此次封神大典裏取得不錯的名次,順利封神應當就能進入了悟階,一麵略有些擔憂著二師兄的家信想快些回去。
但走著走著,卻發現這往常必經的回府之路有些不對勁。這條路名叫長林道,由於長滿了綠色仙樹,風景甚好而得名,也是這九重天上小仙們最愛的幽會之地,時常能看見一些臉紅似蟠桃的小仙娥從中跑出。帝江對此感到習以為常,畢竟神仙們壽命綿長,不談點情說點愛也難以消磨這漫長的光陰。
但是今日的長林道似乎不同往常,帝江停下來環顧這綿延的仙樹林道,寂靜的仿佛掉落一根銀針都能聽見聲響。
帝江總算回過神來發現不對,這仙樹林雖然平時也以安靜的風格存在,但由於樹木生長啊哦哦,也特別招小仙鳥們喜歡,往日走過時總是能聽見仙鸝在唱歌。
但今日卻毫無聲響。整個偌大的林子和道路,都似乎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
帝江不死心的走了片刻,又仔細觀察了四周。總算發現了哪裏不對。
原來自己竟一直走在一顆樹旁邊,圍著這棵樹打轉。
這棵樹看起來隻是一顆普通仙樹模樣,樹冠卻是金色,頗顯得幾分與眾不同,畢竟旁的樹樹冠都是低調的綠色,而這棵樹的金冠在光亮下閃閃發光,且這棵樹上的靈氣也格外的多。
難不成,是這棵樹在搞鬼?
帝江小心謹慎的走近,繞著樹走了一圈,但這棵樹除了長得招搖點,靈氣充沛點似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