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梓燁走了出去,又讓一旁的宮女把殿門關上,看著合上的門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才離開。
殿門合上的那一刻,竹瀝才安心的坐在床沿,仔細打量著夢挽的眼角。
這麼多年一直是她陪著他的,一直是她帶給他歡笑的,想起陳年往事他麵癱一般的臉上有了思許的溫柔。
十一歲那年,他在池邊釣魚,釣了好久都沒有魚兒上鉤,他的妹妹夢挽坐在一旁咯咯咯的笑著,他氣惱的扔下了魚竿,自己走了,沒有叫上她。
到了傍晚吃飯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妹妹還沒有回來。他暗惱妹妹的不乖巧,也生氣自己當時回來也沒有叫她一聲。
他迫切的跑到河邊,遠遠的就看到那一團小小的身子坐在河邊,佝僂著。因為距離有點遠以至於看不到她在幹嘛,待走近之後才發現她的傻妹妹學著他的樣子在釣魚,放在一旁的簍子裏有三條小小的銀魚。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心情,隻感覺心頭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這一刻拋在腦後。
夢挽也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魚竿拿起簍子舉起來遞到他的手裏,興高采烈的說著,“哥哥,呐這裏都給你。”
她唇角依然是那抹甜笑,眼睛彎彎如明月,眼睛裏閃爍著明媚的光彩,他覺得天下美色都不過妹妹這一笑。
“蠢貨,以後跟緊點,不能再這樣一個人了。外麵是很危險的。”竹瀝摸了摸她的頭,拉過她的被風吹的冰涼的手往回走。
夢挽在背後癡癡的笑著,“知道啦,哥哥。晚上挽挽想吃魚,還要清蒸的。”她說完吧唧嘴,好像在回味著清蒸魚的美味。
“好,記住了哥哥就給你吃。”
“好哎。”
………………
那個時候的夢挽無憂無慮,每天天真快樂。可是此刻她現在昏睡不醒都是被自己給造成的。
他低頭忘了眼自己打她的手,都是這隻手沒有收住力度,都是這隻手。
他恨恨的握成一拳頭往旁邊床沿旁邊砸去,似乎不解氣,整整砸了三拳才鬆開了手掌。白皙的手指溢出了鮮紅的血液,他愣是沒有皺一下眉毛。
他的心都在床上的人兒身上又怎麼會感覺到手指上的疼痛,他的疼痛因為自己的魯莽傷到了她啊。
夢挽迷迷糊糊的眯著眼睛,她看到麵前一個人影黑乎乎的,看不清臉,她努力的嚐試著把眼睛睜大,也是徒勞而已。
“哥……哥……”她口齒不清的叫喚了一聲,竹瀝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我在。”
他本能的握住床上人兒的手,眼睛裏有驚喜之感,他的妹妹有好轉了。
夢挽能聽到床邊哥哥的聲音,可她的眼睛就像被針線縫合一樣,睜不開,她的眉頭皺的很深,隻不過一拳而已,為何不願醒來?
竹瀝那過一旁宮女準備好的巾帕輕輕的擦拭著她的額頭,他刻意用了右手,左手冒出的鮮血他也是轉頭拿濕潤的巾帕才看到。
冰涼的觸感在額頭上讓昏睡的夢挽舒服了些,一個勁的往涼涼的帕子上蠕動著,小嘴裏還念叨著幾句話。
竹瀝沒有聽清,耳朵趴在夢挽的嘴邊聽著。
“宮梓燁你個臭男人。”
竹瀝猛然抬起了頭,眉毛又皺了起來,她昏迷之際還不望呼喚別的男子,而且還是當今皇上的名諱,妹妹跟皇上有過什麼接觸?為何說他是臭男人???
不過,除了疑問之外,他很生氣,他最討厭聽到她嘴巴裏除了他之外任何男子的名字。
把濕巾帕扔到銅盆之中,挑著眉頭緊緊盯著床上那個昏迷不醒還不老實的人兒。
夢挽極其不老實的一腳踢在了竹瀝的身上,嘴裏還在咕囔著啥,竹瀝也不想再去聽了,他怕在聽到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情,他會一巴掌打在某人的屁股上。
許是竹瀝的目光太過嚴厲,夢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落入了那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裏,“哥哥?”
她有點奇怪哥哥的眼神,不免的開了口。
竹瀝見她醒了過來之前的陰鬱一掃而去,他緊張的看了看夢挽的肚子又輕輕的摸了一下,“疼不疼?”
夢挽又想起了那會發生的事,說句實在話,那拳頭是真的疼啊,當時她眼淚都被打掉了,你說疼不疼。
夢挽低下了頭,她不能讓哥哥感覺到愧疚,因為在她眼中哥哥那麼高大的一個人不能因為這點事而垂頭喪氣,於是臉不紅的扯著慌,“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她說完還作著樣子使勁戳了戳肚子,暗示告訴竹瀝真的不疼了。
竹瀝信以為真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她幹涸的嘴唇,慌忙起身去拿桌子上的杯子。
他轉身之時,夢挽小聲的吸了口涼氣,這肚子怕是廢了,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