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別那麼痛苦的走了。

萬蟻噬心的痛苦就留給我,萬壽無疆的痛苦,也留給我,

你幸福就好了。

……

空氣中靜了靜,幾位醫生相互看了幾眼,最後埃文先生還是重新做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重新注射一次,為喬小姐結束痛苦……」

他說著,最後上前一步,在白祈玉身側攤開了手心。

高大的男人還很年輕,他背對著他們,不用看也大概能猜測他現在的悲慟,

大概又過了幾秒鐘,他終於把一直死死攥在手裡的針管還給了他……

物品交遞的一瞬,病房裡幾個控製力稍弱的醫生失聲哭了出來。

他們見過很多生死,也不乏聽說過愛人因愛成全、痛下割愛的唯美故事,可當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卻從來不知道是這種感受,

尤其是,明明剛才那樣一個戾氣森森反對注射的男人,突然親口做了這樣的決定,甚至親手「送」她上路,這種反差,極其迅速也極其悲慟,

該是要怎樣的深愛,才能塑造出這樣一個男人?

「白先生,對不起……這次我們一定不會失誤……」

埃文說著,聲音裡也有些沙啞,他的眼睛也紅了。隨後重新灌注了藥劑。

針頭靠近的時候,白祈玉是沒有那個承受能力去親眼見證,可是如果他就這樣移開了視線,他又不捨得少看她一眼,

「等等!不要!」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個德國醫生,

白祈玉皺了皺眉,下意識回頭,原來是那日在論壇門口巧遇的韋伯先生,

「白先生,放鬆,不要輕舉妄動,」韋伯先生喘著氣,一張臉跑得通紅,隨即轉身對埃文說,「埃文,把針放下!!」

埃文皺眉,「韋伯,人命關天,你如果想要與我辯論,請不要在手術室裡說!」

「白先生,您聽我說……剛才喬小姐注射下去的並不是戊巴比妥鈉,所以,千萬千萬不要讓他們重新注射……」

韋伯說著,因為喘氣所有發音有些斷斷續續。白祈玉俊眉深皺,直接從床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喬小姐,剛才注射的不是戊巴比妥鈉……是我,我把他們的藥劑換成了普通的麻醉劑……」

「jesus!!」

病房裡頓時尖叫一片,「韋伯,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連偷換藥劑的事也敢做?!你就不怕以後在醫壇被人唾棄嗎?!!」

「被人唾棄就唾棄,我說過,我永遠反對安樂死合法化!」

「上帝……」

背後的爭執前所未有激烈,白祈玉卻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他重新握住喬旎旎的手,發現那上麵還是一片溫涼的觸感。

是的,是溫涼,而不是冰涼。

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在他內心深處埋下很深很深的種子,雖然還沒有萌芽開花,但已經靜靜的埋了下去,填補了空缺,注入了生命。

……

「白先生,您快帶著喬小姐離開這裡吧!這家黑心的診所遲早要……」

「韋伯,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

「白先生,您快走吧!……」

白祈玉有些哭笑不得,這個韋伯先生,行徑膽大包天不說,出言還相當不遜。活生生就是要來砸場子的架勢。

不過,關於這項技術的爭論熱度,學術界一直高居不下,爭論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爭出個是非之分。白祈玉對他們的恩怨糾葛沒有什麼興趣,他心裡隻有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