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錦看了看,這些人身上,隻有靠窗角落裏坐著的枯瘦老和尚身上有陣陣的氣場波動,其他人都是大俗人,做做法事走個過場還行,真要降魔除妖斷然沒戲。
錢老板真是無力到頭禿,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這一屋子大師可都是盡了力的,小玉始終不見好,眼看也熬不了幾天。他擺擺手:“小姑娘,你走吧。別嚇到你。”
沐雲錦用了法力打量屋裏:掛的這些經幡,貼的這些符咒,一絲波動也無,都是裝飾品,把挺好的北歐風情搞成了垃圾堆。而錢老板身上,有灰色的氣團縈繞,往他身後看,那間臥室裏的灰氣更濃鬱。這是他從那屋帶出來的。
“錢老板,不要以貌取人。我進屋看看,出來自然對你有交代,到時候你再攆我也不遲。”沐雲錦聲音始終淡淡的,沒有被否定時本能的對抗,也沒有急於證明自己的迫切。
這種篤定的淡然隻屬於胸有成竹者。
角落裏枯瘦的老者,微微抬起眼皮,幾不可聞的說了句:“死馬當活馬醫吧。”
沐雲錦繞過錢老板往臥室走去,在門口頓住腳步:“都不要進來。”裏麵灰氣破敗,染上了最少也得稀稀拉拉病一場。
但她這話,卻被理解為托大,於是不加掩飾的嗤笑聲從身後傳來。她充耳不聞,進到臥室,反手關了門。
屋內光線昏暗,厚厚的窗簾遮住了青天白日,隻留一盞落地燈昏黃晦暗,讓人不知今夕何夕。中間king-size的床上,厚厚的陷進去的是一個大字型的人的輪廓,雙手被拉開束縛在床頭兩側,雙腳也如此綁定。
不用再靠前看,沐雲錦也知道床上人的嘴裏肯定塞著東西。所有這些都是防止她自殘的。
灰色的是疚魔。
疚魔是後悔到極致的產物。
被疚魔附體的人,內心充滿了愧疚,生不如死,每一分鍾都如身處煉獄。但是他們又無法快速了結生命,因為疚魔不會讓人輕易死去,愧疚之氣就是它們的食物,直到它們榨幹了最後一絲愧疚,才肯罷休。
疚魔已經快成型了,待它成型之日,便是眼前人的死期。
成型便會意味著有了些許靈智,現在嘛……沐雲錦伸出兩指拈了些許灰氣,稍微用力一撚,灰氣便消散在指間。
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眼藥水的瓶子,將裏麵清亮的液體滴入小玉的眼睛鼻子嘴和耳朵,等了片刻,這才將小玉勒在小玉嘴上的紗布條解開,輕輕喊著:“小玉,睜開眼,看著我。”
“……嗯?”小玉的眼神從空洞慢慢聚焦,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孩子。
“你到底在後悔什麼?”
聽見這話,小玉的淚水從眼底彙集起來,逃命似的從眼角湧出:“你,你怎麼,知道?”
“你快被自己的後悔折磨死了。告訴我,我才能幫到你——放心,我會保密。”
“……”小玉猶豫了。
“不說就隻能等死了。我的藥水,隻有五分鍾的效力。”抬眼看一眼牆上,“已經過去了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