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蔥本能的推開,孟野一時未能拿穩,漂亮的盒子便滾落在酒店的花崗岩地麵上,叮叮當當的,仿佛敲擊在人的心頭。
孟野臉色一僵,低垂了眼瞼,黑漆漆的眸子掩藏在長長的劉海下麵看不到神色,也不言語便俯身去撿。
言小蔥說:“你別撿了,我不要,我討厭手辦,手辦就是我最討厭的東西……”
她努力壓抑鼻腔裏的哽咽,她知道要幹淨利落的瞥清兩人的關係,這個時候就一定不能哭。哭了,這種糾纏就不知道還要折磨兩個人多久。
孟野的動作僵在半途,忽然想笑又有些想哭,猛然一個趔趄後退了一步,按著額頭,他說:
“小蔥你先走吧,我今天真的是喝高了……對不起。”
言小蔥本能的想去扶他一把,可是他已經先一步倚上牆壁,整個人落進轉角的陰影裏,那黑瘦的身影竟是說不出的疲憊。
言小蔥此刻才聞到他周身濃重的酒氣,想必真的醉得不輕。
隱約聽見隔壁包間裏的呼呼喝喝,有人喊著孟野的名字。一個紅衣女子推門出來,一雙明眸疑惑的在她和孟野臉上緩慢掃過,轉眼間已身姿綽約的走到孟野身邊——孟野早已無力站立,緩緩從牆壁滑到,便順勢整個人壓在女子的身上,任憑女子呼喚,卻已經傳來沉重的呼吸,看來真的是醉了。
言小蔥看著姿態親密的兩人,隻覺至此一別,她與孟野今生恐再無緣相見,一思及此便心裏難受,胸口傳來絲絲縷縷的痛楚,卻不忍別開目光。
她不轉頭,那紅衣女子也無力獨自扶著孟野走回包廂,於是三個人隻能尷尬的僵在走廊。
孟野酒醉不時說些胡話,半夢半醒的竟然衝著言小蔥傻笑,起身就要走過來拉她,那女子猛然失了平衡,眼瞧著兩人就要摔倒,卻是走廊裏一陣腳步,從黑色騎士營的包間裏又奔出來幾個青年,一把扶住孟野,一群人才忙忙亂亂的扶著他朝包廂走去。
孟野還在胡亂揮舞著手臂,出來扶他的青年更加吃力,三四個人手忙腳亂,卻在他與言小蔥擦肩而過的瞬間,一股熾熱的呼吸夾著濃重的酒氣撲向言小蔥的右臉——
在那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在青年和紅衣女子手忙腳亂的聲音裏,在孟野那些沉重的呼吸和迷亂的囈語中——
言小蔥聽到了一句話:
孟野對她說:小蔥,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對不起……
那麼混亂的環境裏,這聲音低得連近在咫尺的紅衣女子和幾個青年也未能注意,可言小蔥就是千真萬確的聽到了。
在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的時候,孟野告訴她,他後悔了……
孟野終於被人拉走了,空蕩蕩的走廊裏一下子寂靜的讓人害怕,言小蔥呆立在走廊裏,很久,很久,呼吸著他留下的酒氣溫度,拚命地回憶著那幻覺一般的一瞬,回憶著他對自己說的那一句話,想著,想著,直到耳邊傳來震碎幻覺的輕咳,抬頭見了走廊盡頭衝她微笑的何子陽,她方才驚覺臉頰上一片冰涼,伸手一抹,竟是滿臉的淚水。
何子陽等她擦幹了眼淚才走過來,俯身撿起地上散落的兩隻手辦,卻對她狼狽的模樣隻字不提,隻說是她出門太久,兄弟們都怕她喝高醉在洗手間裏,才遣了他出來看看。
言小蔥匆匆的接過兩隻手辦,隨著何子陽回到包間的時候,漠北幾個人都已經東倒西歪。
何子陽忙著把他們送回房間,言小蔥呆呆的坐在包間裏,看著散落在沙發上的兩個包裝盒,終忍不住拆開,卻見了兩個人偶娃娃,一男一女,男的黑凱黑馬,女子粉裙長弓,卻正是她與一賤傾心。
眼淚於是又開始洶湧,捏著手裏的兩個罪魁禍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扔進垃圾桶。
何子陽走過來揉揉她的頭發說:何必要虐待自己呢,喜歡就留在身邊不好麼?
言小蔥瞅瞅他,說:“你丫懂個P啊,老子這叫欲擒故縱尚有後招……”說完丫就死瞪著一雙水汽洶湧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要不……你先把肩膀借我用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