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楔子是獨立情節,屬於未來進行時|w?)正文部分從第一章開始哦(?˙ー˙?)】
昭國慶熙三十九年,仲春。
晉王世子景佑冊封為皇太孫,入主東宮。大昭社稷之繼,終於落子。
看來在宛湄被軟禁在東宮椒房的四個多月裏,大昭朝廷終於在不動聲色的腥風血雨中,再次迎來了新的主人。
東宮椒房裏的羅幔,還是深掩著,兩邊都放著蓮瓣蘭的盆景。
隔著一層茜紗玉屏,可以看見裏麵一個赭衣女子的身影。她極其瘦弱,如秋天傍晚的一片楓葉,輕輕落在窗旁,幾近撐不起來衣裳。
窗軒是用軟如煙霧的素紗裱的。窗外楊柳如絲,妖柔勝煙,蟬叫慵懶,有一聲沒一聲地透過素紗。
宛湄愣愣出神,望著窗外。
有的時候,嘔心瀝血,窮盡一生,會不會隻不過是平白叫那說書的人,得了個好話本?
她不是因為我見猶憐的容顏而被軟禁在東宮——或者說,不僅僅是——這個有著清麗模樣的女子,是因為在宮廷權鬥,廟堂腥風中失利,才成為如今東宮太孫的階下囚。
屋室中間是一張狹長的杞梓木矮桌,放著一些瑪瑙製的女紅器具和一匹忻城壯錦。
不知過了多久,她扶著窗沿,緩緩站起,步履無聲地坐到矮桌前。
宛湄伸出右手來,拿起一把玲瓏剪刀,左手執起壯錦。隻見雪白修長的手指,膚質細膩得幾乎透明,指甲閃耀著珍珠一般的光澤。
端詳那白質方紋的壯錦良久,她心裏麵想道:好美。
自己也有一個好美的名字呢,宛湄。
然後那把小巧剪刀就輕輕地在錦麵上剪開了一個小口子。
一日剪一刀。
錦布疼得一叫,和琵琶弦斷的聲音一模一樣。
宛湄雖然身體虛脫,但是感官反而變得前所未有地靈敏。她聽見錦裂和蟬叫的同時,茜紗玉屏後頭有一聲沉厚冰冷的悄聲低斥。
“處死負責侍候的宮人。”
是景佑啊……
他的嗓音還是和從前一樣好聽,但是好像和以前又有一些不同了。
屏風後的男子現身,二十歲有餘的年紀,鬢邊卻添了星星白霜。
宛湄拿著錯錯落落有一百多個剪痕的忻城壯錦,回首看向他。
聒噪蟬叫,素紗窗軒映到屋室裏的楊柳媚影,隔在他們之間。
目光交視,恍如隔世。
宛湄的臉色素淡,隻有嘴唇微紅,更襯得一雙眸子,如同最純淨的水銀裏養的黑曜寶石。
景佑隻覺得舌根苦澀,雙唇發顫,胸腔窒悶得好像溺水之人。
沒有紗屏遮掩,四個多月未見,她比他預估的變得還要消瘦。
景佑知道,是他的安兒推他入水。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安兒會不會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宛湄靜靜地望著景佑,他身著絳色紗袍,紅色襯裏。她看見他的頭上,那頂用玉犀簪子導著的遠遊冠,綴著十八道卷梁。
是東宮太孫的朝服。
“太孫殿下宅心仁厚,為了區區宛湄——”宛湄放下小剪和壯錦。“不值得。”
“不要怪罪他們,都是原原本本按照太孫殿下的旨意做的。”她的嗓子使不上力氣,聲音沙啞而有些縹緲。“分毫不差。是宛湄自己不好。”
“安兒,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