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清把我送回劉記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天已經完全黑掉了，黑夜裏的北風如同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無論穿的多厚都擋不住那種刺骨的寒涼。
門廊上掛著複古的廣告牌，下麵掛著的白色燈籠應該已經好久沒有人換過了。
屋內沒有開燈，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槐池被送去了槐老二哪裏，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進了屋子，開了燈，暖黃色的燈光稍微撐開了一點屋內的黑暗。
“要我陪你嗎？”
洛雲清進了屋，脫了手上的皮手套。
“不用。”
我笑了笑，想想，當初自己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裏過了一年多，竟然從來沒有覺得孤獨過。
洛雲清頓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封包。
裏麵的是我手機。
我接過了手機，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
洛雲清看起來應該是還有事，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陪我坐了一會，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不用猜，他妹妹還在拘留室裏，即使他心裏十二萬分惱怒，但是血緣擺在這裏，這種關係是他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的。
其實我心裏懂洛雲清的意思，從他當初在拘留室裏開玩笑說要娶我的時候我便懂了，在加上病房裏那莫名其妙的吻。
那顫抖的雙唇，克製又壓抑。
我就是再遲鈍再不明白，也稍微懂了，但是我無法給出回應，這點不光是我，洛雲清也懂，我們之間就算沒有何遇，也有洛雲雲，那種逃到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安靜過一輩子的這種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所以大家都在故意裝糊塗。
“洛雲清，你等下。”
臨走前，我拉了他一下，他回過頭，麵龐被暖黃色的燈光照耀的溫柔又有些深情。
“我前兩天做了一個夢。”
我咬了咬嘴唇，屋內暖氣開了起來，暖烘烘的不同於監獄那種陰冷，我和洛雲清就站在門口冷風與熱風相撞的地方，那感覺很奇異。
“嗯。”
洛雲清知道我的話不短，稍微走出去了兩步，站到了黑色的冷風中，那支之前沒點完的煙有被掏出來，星星點點的煙頭光芒在背光的地方，稍微有些夢幻。
“我夢見，我站在河邊喂魚，周圍很夢幻，河裏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蓮，然後一條魚遊了過來。”
我頓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洛雲清，他拿煙的手抖了一下，一截煙灰飄飄蕩蕩的消散在了寒風中。
“我其實挺喜歡那條魚的，但是他生活在水裏，我生活在陸地，他是魚，我是人，我不可能跳到水裏跟他生活，他也不能離開水跟我生活，你說...這夢是不是挺奇怪的？”
洛雲清深深吸了一口煙，香煙的味道順著風飄進了一點點進了屋子，迷離又夢幻。
一直到他手裏的煙抽完了，煙屁股被他扔到了牆角，用鞋子碾碎了，星星之火瞬間成了死灰。
“是挺奇怪的夢。”
他喘了一口氣，把嘴裏的煙味吐了幹淨。
屋外的風真的冷的讓人發顫。
“但是，其實你也沒有多喜歡那條魚吧？如果你真的很喜歡的話，最先想到的不會是種族不同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