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桃樹,心裏頭沉甸甸的發慌。

朱繡心裏也有些奇怪,隻是沒精力細想,肚子裏的這孩子像是很著急似的,疼的頻率比生驥哥兒時要密集多了。

索性,這孩子也是體貼的,未到子時,已呱呱墜地。卻是個粉嘟嘟的小囡囡。

闔家大喜。

西鄰常家這一宿也很是不平靜。這常陶齋要宣揚他家的喜信桃花,一夜不曾關大門,巡夜的兵丁從他家門前過,一眼就能看見當中的那棵桃樹,粉白的花瓣叫月光一照,白慘慘的嚇人。

次日,天剛亮,就有人特意經過常家,看那桃花紛飛。

常陶齋分外得意,早早的就起來,叫家人打來一壺好山泉水,親自去給桃樹澆水。

看熱鬧的人笑道:“看這樣子,隻怕還能開幾日。若是新娘子能沐著桃花雨進門,說起來,也是一樁奇事美談。”

常陶齋嘴角笑的都繃不住了,兩手擎著壺把清泉澆到太平缸裏,澆水時不小心碰了那樹一下,卻突聽嘎吱一聲,那花滿枝頭的樹幹竟如泥菩薩入水一樣,裂了。

殘枝敗花倒了一地,常陶齋站在缸前頭,和看花的人都愣住了。

“這!……”

此時隔著幾道牆的地方,朱繡睜開眼來,悵然若失又心滿意足。

朱嬤嬤本正看著外孫女的小臉愛個沒完,見閨女這樣,不免擔心,因問:“怎麼剛醒就愣呆呆的,可是身上有哪兒不舒坦?姑爺去前頭給你端湯了,一會子喝口熱湯。”

朱繡回神,輕輕搖頭,親了親小囡囡的繈褓,笑道:“沒有。隻是想起一個老朋友。”

“你才多大,嗤,就老朋友,什麼老朋友?”

朱繡心道,是陪伴而來打了一回醬油的金手指呀。她方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顆極旺盛妖嬈的桃樹,周身溢滿花瘴,枝丫張揚若鬼爪,頭頂上紫雷密布,卻都被一頁黃色的紙擋住了。那紙在雷光中變得越來越小,直至不見。那紙方才不見,紫雷就劈中桃樹,挨了一下就枝焦花枯,樹底下洇出一片血色來。這桃樹顫動起來,不知怎的縮成一點桃粉色小點,衝著夢中的她而來,卻被自己周身泛出一片金色光幕阻擋,不多時,那光幕與粉點都消亡了……

朱繡在夢中時分明聽到腦子裏說‘功德點歸零’,醒來後看到的外界雖並無不同,可腦子裏再沒有那習以為常的背景音了,陪伴了兩世的係統,終是說再見了。

朱繡用手指輕撫閨女的小臉,笑道:“我們囡囡是個福娃娃。”夢裏的那粉點分明是衝著自己肚子來的,可這小寶貝卻沒受一點驚擾,安安穩穩的就落地了。

“可不是,我們生來就帶著福氣。”

“太太!”

“怎麼了?”朱繡聽是秋桂的聲音,問道。

“方才得了信,林老爺升去內閣,以後該稱閣老了!”城門將開,湛家的人就進都中給親友們報喜信去了,誰知竟帶回來這樣的好消息。

“大喜呀!林姑娘有位閣老父親,想來更能從容自在些。”朱嬤嬤笑道。

秋桂整衣淨手,才進來,喜道:“這是今兒大朝的事,還有一事呢,您聽了更喜歡!”

“別賣關子,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