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娘娘的勸解都聽不進去,重重懲罰了福家……大哥雖沒有明說,可對自己也是不滿的吧?阿瑪額娘更不知埋怨自己多少次不該回來的。

怨也是應該的。

福爾泰更怨自己,為什麼那個時候要自告奮勇替五阿哥,替哥哥解圍?明明麻煩上身的是他們,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等他們捅出大簍子之後,再馬後炮地跳出來,就像他們現在對自己這樣?為什麼吃苦最多,受罪最多,最後得到埋怨最多是自己?

福爾泰猛地站起來,他夢醒了,他已經想明白了,他不願在給人當箭靶子了!

可是酒後站立不穩,又被椅子絆住,跌倒的時候後腦不慎重重摔在了酒壇碎片上。等到福爾康以及福倫夫妻回來,福爾泰的屍體已經僵硬。

且不說福家上下悲痛萬分,禮部以及內務府也犯了難,此人到底當過塞婭的駙馬,福家到底要怎麼操辦喪事?福倫夫妻隻有兩個兒子,要他們悄無聲息地埋掉福爾泰是不可能的。但搬出皇帝的旨意,又難免得罪令妃,真是兩頭不討好。

和珅與英廉商議了許久,仍不得要領,不過英廉給他出了個主意:去請教鐵公雞,也就是工部侍郎陳瑾潛大人。這個人雖然喜歡撈錢,但出奇製勝的點子一向不少。

子墨此時正在鐵公雞處做客,出征時陳瑾潛贈與他的藥物,效果奇好,軍中急需。鐵公雞很得意:這一次廣告很成功,保守估計內務府名下的這幾個藥鋪子幾年的銷量都不成問題了,不知道英廉該怎麼謝我?……

聽說福爾泰死了,子墨先黯然,早知回來會死,自己哪怕捆也讓他老老實實在西藏待著。

鐵公雞卻道:“我聽說藏人都是能預感自己什麼時候走的,福爾泰在那邊呆了幾年,沒準也……唉,落葉歸根啊~”

和珅打斷了他們的感歎,提出了現實的問題:“現在福倫還好,那個福爾康鬧著要給弟弟風光大葬……”

子墨搖頭:“我以前以為他隻是腦子壞了,沒想到他簡直是沒有腦子。”在場眾人齊齊歎氣表示讚同,鐵公雞道:“我倒有個主意,要風光大葬也不是不行。以前福家為什麼腰杆硬?福爾泰為什麼能抬旗當貝子,就是因為有個西藏公主,如果由福爾泰歸葬土司家,風光一場,也就把那些事都遮掩過去了。”

主意不錯,不過福家能不能接受是一個問題,這個擔子子墨主動應下了:“名分問題,禮部有資格說話,我去請教樂克大人,要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都察院都可以上折子參福家一本。”總而言之,不等皇帝發怒,禮部都察院先敲打福家一番,要是福家不理不睬惹惱了皇帝,底下人就不能說不稱職。

果然,鐵公雞的主意雖好,卻招致了理藩院以及福家的齊聲反對。塞婭改嫁的人選都定下了,當然不願接納這個“前夫”。而福爾泰生前在西藏沒少吃苦頭,好不容易回來,福家怎麼舍得再把他丟回去?

和珅兩手一攤:“既然如此,福爾泰現在隻是普通旗人,喪事絕對不可大操大辦!”福爾康聞言眼睛都紅了,衝向和珅想要施展他的咆哮神功,就在他就要摸著和珅的衣角的時候,忽然腳下一絆,摔了個狗□。

阿魯特氏子墨咳嗽一聲,對福倫道:“禮部、理藩院、內務府的意思就是這樣,福大人若無其他事,我們先走了。”

福倫顧不上責罵自己那個白癡兒子,連忙送和珅子墨出門。

鼻孔君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忽然想到他們的年紀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幾年之間,他們已經是朝廷的青年俊傑,而自己卻從禦前侍衛高處跌落塵埃,一切的一切,是從哪裏開始不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