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掛著一抹淡雅的笑容。
“師弟,恭喜你了。”人未到,聲先至。神農抬眼望去,一身暗紅色錦袍的伏羲領著白貊遠遠而來。他的麵上掛著真誠的笑容,墨黑的眼裏閃動著溫暖的光亮。
神農理了理衣袍,抱拳迎上去:“多謝師兄。”伏羲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欣慰的模樣。神農見此,眉眼一動,側身將伏羲與白貊讓進大廳。兩人剛剛跨入門檻,隻聽身後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
“師父!”
白貊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卻在跟著伏羲轉身的瞬間恢複了平靜。他淡漠而有禮地望向來人,湛藍色的眼瞳裏一汪清水,無任何異樣。
“芍兒。”神農寵溺地摸了摸媚色柔軟的頭發,語氣溫柔似水。盡管如此,媚色仍是不滿意,抬起淺碧色的眸子,認真道:“師父,徒兒都長大了,可不可以不要叫芍兒啊?”芍兒這個名字太蘿莉了,一點也配不上她英明神武的妖王形象。神農沒有接話,隻是望著她溫柔地笑。
神農雖然比媚色長了好幾輩,一張臉卻還是年輕得很,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兼且兩人都是一襲紅衣。在外人看來,男的斯文俊逸,女的美豔動人,自是般配的一對。然在重樓眼裏,這兩人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礙眼。重樓可不會讓自己不自在,也不管旁人的驚訝目光,長臂一伸便將媚色拉到自己懷裏固定住。
他的這一係列動作毫無預兆,而且完成得相當迅速。神農與媚色皆是一愣,等到反應過來,兩人露出了不一樣的神色。神農是笑得越發溫柔,眼裏有欣慰,也有一點點的戲謔。媚色則是高興中帶著點普通女孩子的嬌羞。
“哈哈,芍兒也會害羞了呢,好好好……”神農幾時見過媚色如此羞澀地表情,當真是又驚又喜。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聽禮官大聲地喚了聲:“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
神農隻好收了嘴邊的話語,抱歉地朝所有人拱了拱手,率先向大廳而去。媚色、伏羲等人也不願錯過這樣的場麵,加緊步伐跟了上去。及至大廳,便有幾個伶俐的丫鬟將幾人引入坐。媚色這才發現,冥羅一家早就到了,而冥羅正坐在自己的對麵。四目相對,兩人很有默契地相互笑了笑。重樓自是瞧見了兩人的互動,但什麼也沒說。
而邊上的白貊眼神暗了暗,他注意到了,媚色從進門起就沒有正眼看過他。聽著禮官的最後一句“送入洞房”,白貊轉了腳步,來到了戶外。隻是一牆之隔,卻是另一番天地。裏麵鑼鼓喧天,人聲鼎沸,而這裏安安靜靜的。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白貊撩起袍角席地而坐。
自從白離被抓的那刻起,他腦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第一次見到媚色,為她那一襲紅衣晃神原來不是因為他曾經認識她,而是他的母親也喜歡紅衣。記得小時候,母親總會將自己抱在懷裏,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哄他入睡。而他總喜歡抓著母親的衣服湊在鼻間嗅聞。母親的身上有一股白蓮花的味道,很淡很清,每次隻要聞上一聞,他便會覺得渾身舒爽。
小時候不懂事,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親,他也會用期盼地語氣問母親爹爹在哪裏。但每一次他問,母親隻是沉默。沒有流淚,可他感覺到了母親周圍濃濃的悲傷與無奈,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幾次之後,他明白了,父親是母親的傷痛,是不能提及的禁忌。那之後,他便不再問了。直到他五百歲的時候,一位很漂亮的阿姨來找母親,她自稱是白虎一族的族長斑斕。漂亮阿姨還帶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那孩子的眼睛與他一樣是湛藍色的。
母親告訴他,這個孩子是他的弟弟,叫做白虎,以後他們要一起學習,一起生活。然後,母親將他與白虎送到師父那裏習武。母親說,師父是世外高人。那時候的他還不通世事,並不知道母親的微笑背後潛藏著的絕望與哀傷。他高高興興地送走了母親,每日與白虎一起玩,一起睡,一起練武。也許真的是因為有著同樣的血液,他與白虎的關係好得如膠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