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傅遇風也停下來,態度誠懇地低笑著認錯:“以後就有了,我有的東西你都會有。”
說的比做的好聽多了,紀千羽又白了他一眼,做出個暫時揭過以後算賬的表情,兩人繼續向前。紀千羽稍稍落後一點,在傅遇風看不見的角落垂下眸,掩住眸底的流光瀲灩。
雖然早知道傅遇風在奧地利的這幾年,混得絕對沒有落魄到需要黯然離開的地步。但混得不差和混得很好明顯是兩個不同的層麵。無論是愛他的寧薇還是與他要好的理查,器重他的導師還是幾年不見仍然對他和顏悅色的加拉瓦,甚至願意為他撐場麵而為她說話的同行,以及給他占著鋼琴位置的學弟,似乎都從方麵證明著他的人緣和影響,和她這種離開了完全無人惦記的人完全不一樣。
他的確是很難讓人心生惡感的性格,包括自己不也淪陷的奇快無比。紀千羽忽而微微歎了口氣,心裏情緒非常複雜,歡喜有之,羨慕有之,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不安。
歡喜在他歸來時有這麼多人駐足迎接,羨慕他有這麼多真心相交的可靠朋友,也不安於這樣廣闊而紛亂的未來。她和傅遇風相識的時候,各自淪陷在人生的穀底,在一種最極端的情況下互相吸引,相依為命,如今共同迎來了柳暗花明,卻也擔心激流浪潮洶湧而至得太快,相牽的手握得不夠緊,早晚會被衝開。
“怎麼歎起氣來了?”傅遇風聽見她低歎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問。
“我說不太好。”紀千羽搖搖頭,困擾地皺著眉,“就是……有點隱約的不安吧,但其實自己又知道,這種不安來得完全站不住腳。”
傅遇風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
“為什麼?”紀千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我以為自己當初不顧一切握在掌心的,是顆隻有我喜歡的玻璃珠。結果慢慢發現這其實是顆價值連城的珠寶,隻是染上了層浮灰汙垢而已。”傅遇風想了想,在紀千羽的注視中頓了一會兒,慢慢地說。
“現在它被擦幹淨,重新煥發出迷人光芒,欣賞它的人越來越多,我卻不能篤定地說自己有擁有它的資格。最糟糕的是,我像是個貪婪吝嗇的財主,就算明知道別人能給出更高的價格,但是……除非我死,誰也別想把我的珍寶從我掌心搶走。”
紀千羽愣住了。
所謂愛情,究竟是什麼?珍而重之,惴惴不安,患得患失。無論容貌高下,條件優劣,在真正陷進去之後,都會茫然,遲疑,彷徨無措。不安著同一件事情,期待著同一個未來,紀千羽心下柔軟一片,抱住傅遇風的胳膊,忽而露出了個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
“擔心什麼,我記得很久很久之前,那個時候你還對我無動於衷,我單方麵的死纏爛打。康複中心的走廊裏,我當時就對你那麼說過——”
「我知道你還不習慣我的接觸。但你要慢慢習慣,畢竟我是個得寸進尺的人,你現在拒絕不了我,以後也不行。傅遇風,你記住——」
「我叫紀千羽,是你人生的現在和未來。」
那個時候的現在已經過去,當下已經是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未來了。紀千羽神采飛揚地靠近,朝傅遇風笑得明麗又得意。
“從我堅持與你妥協的那一天起,未來的種種就已經定型。以後如何當然沒人知道,但是心都在這兒了,還怕把人丟了嗎?”
“恩,真好。”傅遇風低笑,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個中帶有多少寬慰與承諾,紀千羽感受得到,卻不想細品。她看了看左右,萬裏晴空灑滿初夏的日光,一行人剛出機場,周圍依舊是人來人往。伊莉絲和利亞不遠不近地走在他們後麵,紀千羽唇角勾起一抹笑,忽而將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