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劉瘟被太女召進東宮之前,正在府中圍爐披裘煮茶賞雪,懷裏摟著溫香軟玉,品茶偷香,好不風流快活。
如今一出門寒風刺骨,臉上原本蕩漾的神情笑意,連同身上沾著的脂粉味都被吹散了。
劉瘟臉上不敢有任何異議,心裏卻將蔣梧雍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快快快,”劉瘟裹緊身上鬥篷,爬上轎子就催促小廝們腿腳麻利些,拉著臉沒好氣的說道:“耽誤了太女的正事,我非拿你們試問。”
小廝們知道主子這是在拿她們撒氣,卻也不敢吭聲,忙彎腰抬轎,頂著風雪加快腳步往東宮走。
等真到了宮門口,劉瘟從轎子裏出來倒是不急了,雙手扶著官帽,慢吞吞的左右看看。
劉瘟身旁的下人見她淋雪,忙從轎子後麵摸出傘,撐開就要罩在她頭上,關切討好的說道:“大人別淋著了。”
“你裹什麼亂呢。”劉瘟一把揮開頭頂的傘,瞪了眼下人,“我就是要淋雪。”
說著還把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露出裏麵的被她官肚撐圓的二品大員的紫色官服。
鬥篷剛解開,劉瘟就不由打了個寒顫,連帶著身上的肉都抖了抖。
她哆哆嗦嗦的把鬥篷遞給下人,這才提著衣擺快步往東宮走去。
一路小跑,等到了東宮書房時,劉瘟帽子肩上都落滿了雪,整張臉通紅,嘴唇卻有些發白,頭頂冒著虛汗。
她這幅著急忙慌趕來的態度成功的取悅了蔣梧雍,她笑著讓一旁等著伺候的小侍上茶,吩咐道:“再給劉大人取個手爐來。”
劉瘟忙擺手,“不敢不敢,”她瞧著蔣梧雍的臉色,說道:“這點風雪算什麼,您都沒有拿手爐,臣更沒那麼嬌氣了。再說整個大蔣,每天手爐不離手的女人也隻有八皇女了。”
這是暗諷老八不像個女人,活的跟個小男人似得。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貴君生的太女和君後生的八皇女不對付?
劉瘟這馬屁算是拍到了蔣梧雍心坎裏,眾人都誇老八蔣梧闕天資聰慧,可那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病雞一隻。
既然是病雞,那就好對付。
“來坐吧,別站著說話了,”蔣梧雍坐下,語氣平易近人,“到孤這裏就當到了自己府中。”
蔣梧雍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平時這麼好說話都是看見錢的時候。
劉瘟臉上陪著笑,小心翼翼的將半個屁股挨在椅子上,才這麼會兒功夫,帽沿底下一圈的頭發都已經濕透了。
她不安的動了動屁股,試探著問道:“殿下找臣來可是有什麼事?”
蔣梧雍擺手,“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話間下人就將茶奉了上來。
小侍拿著托盤乖順的走到劉瘟身旁,低眉順眼的將茶放在她身旁的茶幾上,端起茶盤臨退下的時候,卻抬起剪水秋瞳輕咬下唇看了劉瘟一眼。
劉瘟那個心,頓時像是被小奶貓用耳朵蹭了下似得,蘇得後脊椎發麻,骨頭都癢了。
誰人不知戶部大人劉瘟最是好色,府中平均每隔三日都要抬進去一位美人。
劉瘟到底記得這裏是東宮,沒敢看的明目張膽,借著喝茶的掩飾,茶都沒沾唇,隻顧著偷偷瞥那奉茶小侍。
蔣梧雍像是沒看見劉瘟的視線一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不經意的提起,“聽說封老又來信了?”
聽見蔣梧雍說正事,劉瘟這才一個激靈回神,把眼睛從小侍盈盈可握的腰上撕下來,“封老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信求朝廷撥軍餉糧草,算算時間,也是這兩日了。”
劉瘟是戶部尚書,每次朝廷出的錢都是從她這裏撥出去,她自然記得。
蔣梧雍冷笑一聲,“北疆近月來並無戰事,封老卻要求撥軍餉,這錢她是想拿來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給將士們過冬預防北疆突襲。
這話劉瘟自然不會說,她也不敢說,就低頭支支吾吾的,附和蔣梧雍,“最近是沒聽說有戰事。”
蔣梧雍眼睛一轉,看向劉瘟,“這信到京城後,母皇又該喚你這個戶部尚書進宮了。”
劉瘟聽到這裏差不多聽明白蔣梧雍找她來幹什麼了,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壓低聲音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蔣梧雍眉頭微皺,神色不解的看著劉瘟,“劉大人才是戶部尚書,如今國庫有沒有銀子,夠不夠撥軍餉的,你不是最清楚嗎?”
書房外寒風呼嘯,書房內劉瘟手心卻出了一層的汗。
蔣梧雍朝著奉茶的小侍使了個眼色,那小侍立馬走到劉瘟身旁,雙手將茶端起來,嘴角含笑遞到她麵前,聲音甜膩,“大人喝茶。”
劉瘟的心像是掛在那小侍揚起來的嘴角上,晃晃悠悠的不著地。
她嘴不自覺的咧開,怕自己在東宮失禮,忙接過茶盞,低頭喝了兩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