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城當時被傳詔去了琮安宮,不在府中,等回來時,濯纓樓的管事跟他說了畫的事,他回去一看,一幅不少,就連他送給她的那三幅,也全在裏頭。
平時這些畫都是他的寶貝疙瘩,可現在瞧著卻沒什麼滋味,他在書房待了一會兒,決定去鄢春君府找姐姐。
到了鄢春君府,見了姐姐,他卻又說不出話來。在姐姐麵前,他永遠是個小弟弟,想跟姐姐說心事,可扭扭捏捏,就是說不出來。
春君夫人是有經曆的人,一眼就看穿了,這小兒女的情態,弟弟八成是為情所困。不過他不說,她也不管他,自己的事自己琢磨,是得磨一磨他的心。
相城走了一圈鄢春君府,晚上在丞相府琢磨出一個點子,第二天又去了鄢春君府,借了一個名義,把他那胖乎乎的外甥帶了出來,帶去了清平山。
小外甥敲門,紫蘇出來開門,見到肉呼呼的小世子,立刻心領神會,忙請他們進來。進去後,相城在外頭站著,小世子一個人進去了。
步長悠站在書案後頭,小世子這會還沒案子高呢,扒著案子踮起腳尖冒出頭,步長悠完了一筆,起筆來看,見到黑葡萄似的眼睛正巴巴望著她,她愣了一下,繼而想起來了。
鄢春君的小世子,她的小侄子,她也能聯想到這侄子是誰帶來的,就連帶著不想搭理小世子,仍舊作自己的畫。
小世子繞過案頭,去拽她衣裳,口內叫三姑姑,三姑姑,你不認識我了?
他這麼一拽,步長悠就沒辦法畫了,隻好擱下筆,將他領出去,見到大的在樹下站著,也沒什麼反應,回身關上了門。
小世子吃了一個閉門羹,回頭瞧自己的小舅舅。
相城被步長悠那冷漠的一眼激得心肝都碎了,他走到西間的檻窗旁,怒道:“步長悠,你別借題發揮,我告訴你,你要再這樣不理人,今天就是我最後一次來,以後你就是哭著求我,我也不會再來了。”
青檀趕緊捂住了小世子的耳朵。
步長悠聽到這話,砰的一聲開了門,走到窗下,瞧著他:“你剛才叫什麼,我耳朵不好使,你再叫一遍。”
相城本想以強製強,因為他覺得公主好像吃硬不吃軟?可看到公主的臉,他的火就自動熄滅了,凶狠裝都裝不出來,半晌,呐聲道:“長......長悠......”
艱難的說出這個名,突然還紅了臉。
他還沒這麼叫過她呢。
步長悠被他的羞澀也弄愣了,這可真是千古奇聞,好在他正低著頭不好意思呢,沒發現這道裂縫。
步長悠迅速恢複,轉身就走,相城慌忙拉住,求饒似的:“公主,我真的隻是去湊熱鬧,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不想做,隻是順手教她轉扇花而已。”
步長悠將他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拂開:“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跟我沒關係。”
相城目光灼灼的直問到她臉上:“跟公主沒關係,公主發這通脾氣做什麼?”
青檀忙又蓋住小世子的眼,真怕他倆忽然來點少兒不宜的事情。
步長悠看著他,這會兒是認真跟他交流了,不是賭氣:“相城,你說你不喜歡跟人爭東西,我也不喜歡,為了不跟裴炎喜歡的人爭,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我不想再來一次,咱們好聚好散,你以後別在來了。”
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表衷心,他跟裴炎不一樣:“沒人跟公主爭,我也不會讓人跟公主爭的。”
步長悠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搖搖頭:“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相城有些心急,他真的做得到,可她若不信,他就是做得到也沒用,因為相信隻是瞬間的事情,而做到需要長久的歲月來驗證。但是眼下,他哪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