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氏微微抬了抬眼皮,聲音緩慢而慵懶:“你,”手指指著霜初,終究還是想不起她剛剛才說了的名字,有些遲疑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嚶嚶嚶瞬間被喊停,霜初眼睛還含著淚,看著第五氏回道:“妾身名為霜初。”

“哦,霜初。”第五氏說:“管好你自己,他一個大老爺們跪一會兒不會死人,別大驚小怪跟你家老爺要死了一樣。傳出去,我這個做嫡母的還要不要臉?”

霜初低下頭,輕輕應了聲是,再不敢說話。

她知道進了侯府的日子剛開始定不會好過,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這侯府裏她唯一的依靠,得到二老爺一個安慰的眼神,委委屈屈地又跪在一邊的蒲團之上。

第五氏看看她那大肚子,閉了閉眼,“你起來吧,我也不是個刻薄的人,要你一個孕婦給我老太婆跪著。

霜初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做到椅子上,悄悄拿手掌去揉作痛的膝蓋,心說你不忍心,不想我一個孕婦給你下跪,你不早說,看我也要暈了才讓我起來。

霜初看著高堂上的第五氏,覺得這個老夫人比想象中的更加棘手。

第五氏不搭理霜初,眼睛看著地上的二老爺,說:“阿榮,你可知錯了?”

辛榮低著頭,“阿榮知錯。”

捧著肚子的霜初瞪大了眼睛,驚慌地看著辛榮。

第五氏接著說:“那你可知你犯了什麼錯?”

在霜初越來越不安的眼神中,辛榮繼續說:“在外與人暗結珠胎,此為一錯,為保孩兒,離家出走,此為而錯。

“老爺。”霜初柔柔弱弱地喚辛榮,被第五氏一個斜眼把接下來的話給咽了回去。

“就這二錯?你正妻尚未生育嫡子,你卻有了奸生子,這是一錯。稚子無辜,你讓這孩子還未出生,便背負這不堪的身世,此為一錯。娶了陳氏,卻又壞了辛陳兩家聯姻關係,此為另一錯。”

第五氏看著辛榮,“明白了?”

辛榮垂頭:“兒子明白。”

第五氏放下佛珠,看了一眼被那句“奸生子”弄得臉色發白的霜初,轉過眼,說:“陳氏是你的妻子,你已經對不住她了,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她。就當做是你的補償,你到底還是得要一個嫡子。”

“至於陳府,這滿城風雨的,你自個兒去陳府道歉。這件事因你而起,也應該因你而止。”第五氏說:“陳府是我們府上的聯姻,陳大老爺是你的大舅子,是你將來嫡子的外家,兩家的關係必須要走動。”

辛榮點頭,“兒子清楚,定不會讓母親失望。”

“什麼叫做我失望。”第五氏慢悠悠地靠著椅背,“別讓你妻子失望才是正經,陳氏雖然有些任性,但始終都是你的正妻,是你老了以後跟你一同睡進棺材裏的女人。”

辛榮垂眸,“兒子明白的。”

第五氏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看那臉白如紙的霜初。

剛才那些話除了指點辛榮外,她未嚐不是說給這個霜初聽的。

第五氏曾經也年輕過,霜初的心理她大概能猜到幾分,一個男人為了自己與家族決裂,離家出走,霜初不自命不凡都不可能。

她故意把霜初留下來,就是把她麵前虛空的泡沫給戳破。

讓她明白她霜初就算上了位,也隻是個妾,辛榮屋裏還有一個堂堂正正的正妻。就算她有了孩子又如何,陳氏又不是不能生?

第五氏接下來的話便不適合霜初再聽了,便說:“你肚子大了,跟我一個老太婆聊天也難為你了。還是快快去屋裏好生休息養胎才是。你的太太已經給你備好了房間,你跟著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