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前後卡車的駕駛室裏跳下四個人,雖是路人打扮,卻用布包著臉。我腳下油門轟起,卻無奈這人行道的台階太高,車底盤已經擱在台階邊緣上,如翹翹板一般,前後輪都抓不著地麵。
眼見那些人越來越近,我隻能把座位向後調去,盡量把重心往後靠,讓後輪壓在地上,整個人幾乎已經呈仰麵朝天的姿勢,就在那些人手中的棍棒快要揮起來砸車窗的時候,我急踩油門,車子一聲轟鳴巨響,幾乎跳了一下,終於竄上了人行道。後麵的車窗和後備箱蓋,已經被沉重的棍棒敲碎敲癟。
這人行道上,右邊是茂密的樹叢,左邊是一排新栽的小樹,中間的寬度根本不夠車行。我緊貼著右邊樹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前開著,樹叢的枝幹刮擦著車身,發出吱呀難聽的聲響。轉眼之間,已經超過了前方的卡車,我瞅準空隙,將方向盤一轉,車子劇烈顛簸之中,我又回到了馬路上。
剛剛加速躍上人行道時,右前方的車輪轂已經撞得癟了進去,此刻開起來,整個車都晃動不止。我哪裏管得了這麼多,嘴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隻顧前行。
往前開了三四公裏,我剛把氣喘勻實,又有兩輛卡車一左一右占據了兩邊的道。我不敢貿然行事,卻又沒有路可以轉,隻能減速下來,遠遠地綴在後麵。這兩輛卡車雖然樣式不同,但前進的速度卻幾乎一模一樣,要衝過去麼?萬一這兩輛卡車也有問題,我開到中間時它們突然包夾過來,我豈不是立刻成了夾心肉餅?
正在猶豫著,後麵響起震耳欲聾的喇叭聲。我從後視鏡裏看去,剛才堵著我的兩輛卡車竟然又追了上來。它們各自騎著馬路上的兩條分割線跑著,無論是兩邊的空隙,還是中間的空隙,都不夠我這輛車容身。看這架勢,是非逼著我往前麵兩輛卡車的中間鑽過去。眼見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唯一可供逃生的右側人行道邊又擺了一長排畫著施工標誌的鐵欄杆。
這下可怎麼辦?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用卡車布陣、非要把我逼下車的情況!如果這些人都是達度拉組織派來的,我隻要一下車,兩條肉腿肯定跑不過他們!
突然,前麵的路口變成了紅燈,前方兩輛卡車緩緩停了下來。
天助我也!這種卡車的檔位和傳動係統極其複雜,要起步哪有那麼容易。隻要它們停下來,我就有機會從中間超過去,它們根本沒有機會包夾我。
主意打定,我腳下加了油門,車子飛一般地向前衝去。轉眼間,車頭已經快要插進前方兩輛卡車中間。
我突然覺得很奇怪。不必說,如果車上的司機都屬於達度拉組織,肯定是他們用什麼辦法弄翻了原來的司機、奪了車。既然如此,為何這兩輛卡車會因為紅燈停下?
前麵肯定還有問題!
我這麼想著,連忙一腳刹車踩死到底,車身急速刹車,巨大的慣性讓後輪脫離了地麵,車子劇烈地抖動一下,向前滑行著。我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聲音在叫喊:停下!停下!
正當我的車頭幾乎就要從兩輛卡車中間探出去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一輛呼嘯而過的越野車緊貼著我的車頭擦了過去!
如果不是我及時刹車,隻怕這輛越野車就要正撞在駕駛室的門上,直接把我撞扁!
都來不及抹一把冷汗,那越野車也一個急刹,滑行數米停了下來,開始倒車。後麵的兩輛卡車也堵在了兩側卡車的後麵。看來,這五輛車是要把我徹底包圍在這裏!
我的腳,又一次猛地踩在油門上,發動機聲嘶力竭地轟鳴著,車子便如箭一般衝了出去。那越野車已經倒了回來,在我的車尾上碰了一下,車身晃了幾晃,我拚死把住方向盤,油門不鬆,亡命般地向前竄去。
越野車見撞不廢我,畫了個大圈,也追了上來。我的車輪轂已經凹陷,若是公路飆車,定然比不過它。突然想起李芊羽之前的動作,連忙側身過去,指頭勾開手套箱,裏麵還有一包角釘鐵蒺藜。
謝天謝地!我用牙咬開封口,打開天窗,把鐵蒺藜向後撒去。隻聽嘭嘭兩聲響,後方越野車的車胎已爆。
我心下不敢有絲毫輕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右前方已經是崧澤高架路的入口,我一抹方向盤,朝著入口衝了上去。到了這條五車道、車輛又極少的高架路上,終於有了足夠的騰挪空間,我的心裏才稍稍放鬆了些。
問題是,從鬆江開到市區的人,很少會選擇走剛才險象環生的那條菘澤大道。這些想要我命的人,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