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酒店時天色已晚。房間是海景房,但海水黑黃,景色一般。隻是這地方離漕涇糧庫很近,比較方便。我和曹文雯找地方隨便吃了些東西,又到雜貨鋪補給了些裝備,便對她道:“走吧,去看看那個糧庫。”
“喂,你有毛病吧?”曹文雯一點也不和我客氣,道,“中午下午大太陽天,你跑得沒有人影,現在黑燈瞎火的,你又要去那種鬼地方?”
我揉揉被海風吹拂的鼻子,道:“什麼鬼地方啊,不就是掛了個屍體嘛,不就以前是亂葬崗嘛。你好歹是個警察吧?”
“我好歹是個女的吧?”曹文雯大聲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說罷,把背包丟給我,道,“回來把情況彙報一下就行了。”
“哦,”我嬉皮笑臉地道,“好的,我一定如實彙報,絕不隱瞞。”
曹文雯一聽這話,突然道:“你敢隱瞞試試?”
我變本加厲地嬉皮笑臉,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曹文雯咬著嘴唇道:“算了,我還是一起去吧!”
我故作頭疼狀,道:“別介,情況已經夠複雜了。我可不想搞成一副哥哥領著膽小的妹妹去墳地練膽的模樣。你還是回去等著我彙報吧。”
曹文雯更加不放心了,堅持道:“不行,如果有什麼發現,你肯定會隱瞞的,我必須得一起去!”曹文雯說著,就向漕涇糧庫的方向走去。
一路無話,兩邊路燈的燈光越來越暗,快要走到漕涇糧庫門口時,一陣陰風吹過,在這將近盛夏的天氣來,竟帶來絲絲寒意,曹文雯渾身一顫,抖了兩下。
見時機來得正好,我裝出一臉正色道:“喂,你怕什麼?別嚇得哭了啊。”
“我好歹也是警察啊。”曹文雯頓了一下,道。
“可不是。你是萬能的刑警,再加上我這弄翻了四個人的窮凶極惡的罪犯,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不是?”
曹文雯瞥了我一眼,道:“四個?嗬嗬,你也是學法律的,少說一個可免不了你多少罪。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們配合,不然……”
突然,糧倉裏麵有亮光一閃,隨即湮滅不見。曹文雯也看到了,不禁縮了一步。
我望著她的背影,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早上看法醫報告的時候,這姑娘就一副忍不住作嘔的模樣,說明她根本就很少看這類報告。現在又是這般表現,再加上她剛才那句話,更讓我對她的身份表示嚴重懷疑。
雖然當初在她麵前認了慫,其實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我承認,之前聽她說我的受害人不止一個兩個時,我的第一反應還真以為她說的是被我送進醫院的那四個鐵牢看守,計春華、小寒那些人。但是仔細一想,其實未必如此。
她之前說的那些調查我所得到的結果,到我帶著蕭璐琪從久事西郊花園搬出來之後,基本上就斷掉了。那之後發生的事情,無論我怎麼想,都覺得警察很難追查到,特別是我下藥把四個看守這件事,除非有內鬼,否則不可能泄露。
所以,我故意拖延時間,到了這黑燈瞎火的夜晚才帶她去這漕涇糧庫。正如她說的那樣“我好歹也是個女的吧?”沒錯,我就是要在她擔驚受怕、心理防線脆弱的時候,冷不丁地誘她說出實情。
照她的話來看,她說的犯罪,很有可能不是我對那四個看守實施的故意傷害行為,而是非法拘禁,指的是襲擊我們金山島探險小分隊的那些人:赤鷹、另外三個殺手、一個司機。所以我說“四個人”的時候,她才會說“少了一個”。
雖然從她對既然她對令空領導下的組織的所作所為和我的故意傷害行為都不清楚,為什麼還要以臥底的方式、大費周章地調查我?
甚至,我對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也並不了解:曹文雯,到底是不是警察?我現在相信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對我的信息,以及這個漕涇糧庫案件大致情況的了解。至於警徽警證警號等等,我一無所知。
從曹文雯的話來看,她對日期的掌握之準確,說明確實對我做了很多詳細的調查。但是仔細想來,很多地方是接不上的。比如醫院內部的係統,其實是不與公安局聯網的。我在金山醫院的住院情況,除非她特意去那邊調查,否則不可能知道。可我既然沒有在金山區留下任何身份線索,她又怎麼可能特意去那裏找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文雯見我呈癡呆狀,冷笑道:“愣什麼?你是怕了,還是毒癮犯了?”
我朝她灑然一笑,心裏道:我是怕了。我怕的是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