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道:“如果困了,就去房間睡會兒吧。”
她含糊著應了一聲,一隻手支著臉蛋,另一隻手繼續翻著雜誌,卻是真個睡著了。
我拿她沒辦法,走上去道:“別在這裏睡著了,回房間吧。”見她沒有反應,隻能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晃了晃她肩膀。
沒想到,她竟然身子一歪,摔倒在沙發上。
我慌作一團,連喚了幾聲,不見答應,也不敢亂動,隻把她身子擺正,便去摸她腕上的脈搏。
越來越慢的脈搏,讓我的心如斷線風箏般直墜下去。發瘋似的喊她名字,卻始終不見回應。她的手,漸漸冰冷下去,我的心,絕望泛了上來。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兩隻手交疊著按在她胸口上,一次又一次按著,眼見沒有效果,我把她的頭向後仰去,扳開她的嘴,用力吹氣。
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
直到她脈搏停止的那一刻,我終於頹然軟倒在地,望著她剛才還在微笑的嘴角和重又閉上的眼睛,忍不住,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又“死”了。
我默默地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她的體溫在一點點地佚失。冰涼的觸感,讓我如同置身南極千層冰雪之下,黑暗、寒冷、無助,以及絕望。
沉默良久,我用袖子抹掉早已凝結在臉上的眼淚,慢慢摸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有氣無力地道:“喂?是西門子專賣店麼?給我送個冰櫃過來。最大號的。什麼?”我此刻心情差到了極點,一聽對方絮絮叨叨,對著電話狂吼道:“讓你送你就送!運費不少你的!老子沒事耍你玩麼?有生意不做,傻B啊!”
才過了兩天,蕭璐琪就又重新躺回了冰箱裏。我久久地凝望著安詳寧靜的她,滿心悲傷無處宣泄。拖著灌了鉛一般的步子走回沙發躺下,捂著臉,一動也不想動。
她上一次“死去”,我沒有在她身邊,還不曾這般難過。那之後,她一直都是一具冰涼的屍體,在我麵前。雖然絕美,但是幾乎沒有任何交流。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再活過來。但是這一次,她醒了,她的思想是那麼純淨深邃,她的笑容是那麼沁人心脾,和她相處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那麼幸福。現在,我又眼睜睜地看著她悄無聲息地倒下,卻什麼也做不了……這種感覺,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心髒裏就像是長出了荊棘,每一下搏動都讓我疼得撕心裂肺。我隻想把手指狠狠地插進胸口,把心髒挖出來,用力地搓,把這些淤積堵塞著的傷悲,全都扯下來,扔進下水道。
盯著天花板的我,終於支撐不住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在最後一抹夕陽消失之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夜風料峭、繁星滿天的時候,我才悠悠醒轉。搬了個椅子坐在陽台上靜靜地望著星空。看來,大蒜複活蕭璐琪,是件絕不靠譜的事。功效隻是一時的。我不禁想起了一部叫做《名偵探柯南》的神奇漫畫。這部漫畫之所以神奇,主要有三點:一是那個連載了十幾年之後,按照自然發育也該成了大學生但卻永遠長不大、也因此成為整部漫畫最大BUG的主人公;二是那些足以讓那個島國人口滅絕好幾遍的殺人案件數量;三是作為死神的主人公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有殺人案出現,而且每次凶手都在幾個人之中的套路式案情。
這部漫畫唯一能給我的啟發是:主人公被灌下毒藥之後身體縮小,但是在感冒時喝下“老白幹”這種高度數的酒,身體就能短暫恢複正常大小,沒多久又會變回小學生模樣。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蕭璐琪也差不多是這樣:即使能被大蒜短暫複活,也會因為病毒沒有被徹底消滅,而重新倒下。
我不由得想起那張洋溢著溫暖笑容的臉————沒錯,胡灝靈。她是唯一一個中了病毒而複活,卻沒有再倒下的人。看來,李芊羽沒有騙我:要真正複活蕭璐琪,找到所謂的“抗體”,也許是唯一的辦法。
難道,我真的隻有把灝靈放在榨汁機裏,榨出抗體血清來,才能救活蕭璐琪麼?別說我心軟不忍,即使我能狠得下這個心,這種做法也無異於飲鴆止渴:灝靈畢竟是一個艾滋病人,用她的血清去救蕭璐琪,她也必定會染上這最可怕的絕症。
所有的希望,瞬間幻滅。心如刀絞的我仰著頭,繁麗神秘的星空啊,滿天的神佛啊,求求你們,發發慈悲,放過我吧、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