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姑娘死掉啦,我爹要把她拉去葬了吧。”
“等等,她沒死,別、別葬,別葬!”我知道她說的定是蕭璐琪,生怕他們不曉得內情,把蕭璐琪當成了死屍。
“沒死?都沒氣了,還沒死哦?”李飛娜臉上帶著天真的笑,看著我道,“瞧你這般緊張,你很歡喜她們倆?是你娘子?”
我心說蕭璐琪我自然是喜歡的,至於那個李芊羽,若不是她裝波伊兮兮地讓我覺得她控製住了蕭璐琪,我巴不得把她留在那爛泥裏,但現在可不是辯解的時候,連忙道:“那個看起來像是死了的姑娘,是中了毒,成了植物人,千萬別葬,她可能還有救!”
李飛娜聽我這般苦苦哀求,站起來道:“好吧,我去和爹爹說,讓他留著那姑娘。”說著,一閃身,風一樣地出去了,這移動速度,讓我目瞪口呆。
喂喂,能幫我先解開身上的繩子麼?我還來不及開口,她就不見了蹤影。也罷,估計在這個奇奇怪怪的地方,我作為一個陌生來客,肯定不被信任,綁起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隻希望這李飛娜的爹,也就是那個力氣很大,還踢了我一腳的莽撞漢子,千萬別見蕭璐琪貌美、一時按捺不住讓她當了李飛娜的小媽才好。
我蹭著牆,勉力地挺起身來。之前在那潭爛泥裏,怕是使脫了力道,此刻腹部的肌肉酸痛無比。好歹坐了起來,四下打量,發現這個地方,似乎以前被海水浸泡過,古舊脫落的牆上嵌著一些海洋貝類的殼,看起來應該是一種以腐蝕岩石築巢的貝類——海筍,也就是平時我們說的象拔蚌。這麼看起來,我所在的這個房子,以前竟似在海中浸泡過許久。
如果說我是從寒穴泉的幹涸泉眼處跌落,經過了爛泥下麵的孔洞,進入大金山島的山體內部,這地方,莫非是……莫非就是古代的康城?
這個想法也許聽上去極其匪夷所思,但是對我來說,卻沒有超出我的想象力。事實上,我之所以敢讓李芊羽跳進寒穴泉的泉孔裏,就是基於蔣南和趙辰在此間生還之後的敘述:
蔣南說他掉進去以後,被汙泥吸了進去,接著身子慢慢移動,似乎有什麼力量在推動他。趙辰說她遇到了鬼,這些說法都讓我覺得其中蹊蹺很多。
裝神弄鬼的話就不必說了。如果從科學角度出發,在汙泥裏,唯一能不接觸你就能拖著你走的力量,隻有地球引力。所以蔣南的身子慢慢移動,其方向一定是向下,或者說是向著地球中心的方向。這樣一來,他的頭能夠露出泥麵,說明這個洞穴裏,汙泥下麵,有一個孔洞。他說他喘了幾口氣就笑了起來,考慮到當時那個情景,恐怕不是因為他真的想笑,而是吸入了一氧化二氮,這種氣體也叫笑氣,被牙科醫生用來做麻醉劑,吸入之後確實會忍不住笑出來。
蔣南沒有說他遇到鬼,但是趙辰卻很確定地說她遇到了。這說明當時有第三個人在場,而且是個女人。這女人因為笑氣的緣故,也笑了出來,但是蔣南當時迷迷糊糊的,他以為隻有趙辰在笑,但是趙辰自己知道,除了自己的笑聲,還有另一個人也在笑。
綜合上麵的分析,我在聽完了蔣南和趙辰向我的陳述之後,就得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這個洞穴下麵,有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空間,而且下麵還有人。現在我親身冒險,到了這裏。回想剛才的驚心動魄和奇異的瀕死體驗,可以說,我縱身下洞的瘋狂行為,已經不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而是“大膽假設玩命求證”了。
幸好這次玩命還是有結果的。起碼楊滔他們不會看到屍體在爛泥裏浮起來,多半覺得我們已經嗝屁了。我搖搖腦袋,那坨爛泥還在胃裏翻騰,摩擦著胃壁,一陣陣火辣。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屋子,總帶著些古風的味道,就是一個與現代社會隔絕了幾百年的古代空間似的。
難道,李飛娜和她爹爹媽媽,還有這裏可能存在著的其他人,都是……
都是在一個失落於現代文明的海底古城裏存活了八百年的遺民麼?
正這麼想著,李飛娜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正是李芊羽。她看起來精神很差,大概也是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原本紮著的頭發,此時已經披散下來,上麵髒兮兮的都是汙泥,身上也不例外。
李飛娜一進來,就指著我道:“喏,你相公在這呢。”
李芊羽進來一見我,便跪撲過來,抱著我道:“相公,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接著附身悄聲道:“配合一下,不然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