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徹底地瀕死(1 / 2)

我拔出插在腰上的手槍,朝著天空開了兩槍,借此拖延楊滔他們的腳步。至於他們會怎麼看我,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

後麵已經響起楊滔拉槍栓的聲音,李芊羽隻能把心一橫,背包一甩,外套一脫,抓起背包,抱著蕭璐琪,外套在頭上繞了繞,就一起跳了下去。我心裏大罵這女人的精明,如果她跳下去,我大可以拖著蕭璐琪逃走,這麼一來,我也沒退路了。當下來不及多想,也把背包一甩,脫了外套,往頭上一纏。正要往下跳時,楊滔已經衝上來,一把扯住我的背包,此時我的身子已經懸在空中,他這一下,我驚呼一聲,身子已經開始下墜,隻能鬆開了手,放棄了背包,就這樣沿著洞壁滑了下去。

這洞很陡,幾乎是七十、八十度的傾角,身子沒法借勢,幾乎是以重力加速度下墜。洞壁上各種尖利的石頭和硬土塊,摩擦著我的背,火辣辣地生疼。沒有兩秒鍾,洞口透進來的光線已經看不見了。我控製不住勢頭,隻能緊緊閉上眼,聽天由命。也不知道落了多久,突然腳下一軟,雙腿已經陷進泥裏。果然是一潭爛泥沼澤,我幾個掙紮穩住身形,卻仍是被腳下的泥潭不住地吞沒。

爛泥已經裹到了腰間的時分,我把裹在臉上的外套鬆了鬆,透進些空氣,深吸一口氣,用外套裹住頭臉,緊接著整個人就沒了頂。好在有外套裹著,還有些許空氣,我憋了一會兒,又喘了一口。腳下傳來硬硬的感覺,不隻是踩在了石頭上,還是踩在了李芊羽或者蕭璐琪的頭上。過了兩分鍾,我實在憋不住,又吸了一口氣,這時外套的縫隙裏留存的空氣,已經基本被吸光了。陷在這泥裏,眼前一片黑,四處不著力,如果蔣南說的那種情況再不出現,恐怕我們三個人都要被活埋在這裏,不用多久就會被微生物分解殆盡,成了幾具枯骨。

爛泥從四麵八方壓進來,我的胸腔上傳來巨大的壓力。耳中一片靜寂,完全聽不到聲音,卻又似乎有一種奇異的聲音響起來,眼前金星亂冒。這是缺氧的前兆。

缺氧引起的頭疼欲裂,讓時間頓時失去了意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巨大的攪動力傳來,身邊的爛泥真的就像是蔣南說的那樣,如洗衣機裏的水一樣動了起來,我整個人隨之四處亂浮,已經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上下左右,隻能聽之任之,全身的骨架都快要被拆散了似的,疼痛難忍,我忍不住張口大呼,四周正埋伏著伺機而動的爛泥似乎就在等待這一刻,忙不迭地湧進嘴裏。我拚命閉了嘴,把爛泥咽進胃裏。忽然全身劇烈痙攣起來,亟需空氣的肺部不由自主地抽搐,緊緊地吸住了沾著爛泥的外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幅幅映像,拚接起來,在眼前迅速滾動。從我的小時候、幾乎是還不懂事、根本沒有記憶的那段時間開始,甚至是爺爺奶奶哼唱搖籃曲的每一個音符,都在耳邊重新響起,如此清晰、如此真切;畫麵卷動,眼前浮現出父母和親人的笑臉,小學暗戀的那個校花女孩、初中、高中、大學……簡直就是我這28年的所有經曆和整個人生。突然,所有畫麵全都消失,我的身體漂浮在無盡的黑暗裏,緩緩地向前移動,前方是一個光點,慢慢放大,變成一個光亮的圓孔,猶如一麵映射著陽光的鏡子,蕭璐琪的臉蛋就在裏麵,偏向一側,淡淡地微笑著。我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出了手……在黑暗的上方,有一個仁慈而威嚴的聲音對我道:“穿過去吧,給你安寧……”

蕭璐琪的臉轉過來,直視著我,眼睛裏仍然帶著盈盈笑意;當我注視著她的臉蛋的時候,全身劇烈的抽搐突然停止了,頭腦有了一點清明。我感到身體正在爛泥裏緩緩移動著,手似乎露出了泥巴,感到了一個空間的存在。我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兩手就像是蛙泳般努力劃動,把頭伸進那個空間裏————

有空氣!馬上就要窒息而死的我,把裹著鼻子的T恤掀上去,想要盡情地呼吸這珍貴的空氣。沒想到,外麵的空氣壓力如此之大,簡直就像是水一樣,湧進我的肺裏。我感到胸腔幾乎難以承受,快要炸開一樣。接著,胸腔裏一陣麻癢傳來,腦中似是有無數螞蟻爬過,一瞬間,我簡直控製不住自己,大聲地笑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肺泡已經被外麵的高氣壓撐破了多少,隻是鑽心地疼,但也許就是這一笑,救了我的性命。就像初生的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擴張了肺部,接下來才能正常呼吸一樣,這使上吃奶力氣的大笑,讓我迅速適應了泥外的氣壓,才不至於被鼓成氣球。

但也就是這一笑,就把自己笑的幾乎喘不上氣來,胸口已經被爛泥壓迫得生疼。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詭異的女聲,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