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聲歎息。
時間多麼寶貴啊。有這些時間,不如去多抓點貪官。這樣的可憐女子,何必把人家逼上絕路。
說起來,我現在的生活,又何嚐不是時時都在被抓的陰影下艱難度過?
沒想到,在這樣的夜晚,一番傾訴之後,一個28歲的一流大學法學碩士,與一個18歲初中文化的站街女,竟然有著這麼多相似的交集。
過了大概二十分鍾,一個人影走進弄堂。我的心跳瞬間加速——這正是王永順。昨天被蕭璐琪一頓痛毆留下的傷,還清晰地掛在臉上。
王永順走過我身邊。隻是瞥了我和站街女一眼,便匆匆上了樓。我知道,他的直覺會告訴他:這是一個褲襠裏著了火、又不敢去女朋友回家打炮,就隻能在這裏依依不舍的屌絲。恐怕就是殺了他,他TM也想不到,這個與他擦肩而過的家夥,竟然是跨越了大半個上海來找他麻煩的林佑。
剛剛還因為回憶而變得柔軟的心腸,此刻重新堅硬了起來。
順子,你惹了我,你攤上事兒了。
當然,雖然我恨得牙癢,但是卻沒有衝上去找他。畢竟,我的小命還捏在他手裏——一個電話,我分分鍾就得進局子喝咖啡。
他到底腹黑到什麼程度,我根本不知道。他隨口說出的“湘西煉屍戶”,到底是否存在,我也不確定。
也許你會說,既然他不是什麼特異人士,那就直接衝上去幹掉他,一了百了啊!
確實。但是,他一定有什麼特殊手段,是我所不知道的。否則蕭璐琪就不會死死生生,讓人費解。
總之,我不能就這麼把自己丟進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境地之中,自投羅網。這裏是他的主場,而我的風格是不打無準備之戰。就像對付茅斌一樣,用我的節奏,要把他引出來,落入我的陷阱之中,拆掉他的所有底牌,然後把他徹底打倒在地,永遠翻不了身。
也許,我可以給這個節奏起個名字,叫“林佑節奏”。
既然已經確定了他的老窩,那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現在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要再去一趟胸科醫院的太平間。
之所以要去,有三個原因。
第一,蕭璐琪到底是在被送進太平間之後才被王永順下了黑手的還是之前就被王永順動了手腳?如果是前者,那麼太平間裏說不定有什麼蛛絲馬跡留下,讓我能推斷出蕭璐琪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是後者,我希望能找到一點證據。
第二,王永順在我家時,曾經說過一句話:要不是當時接了個任務,他早給蕭璐琪開了苞了。任務?什麼任務?這話他隨口說出,倒是有幾分可信度。也是一個疑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今天是蕭璐琪去世第三天,按理說,如果她的屍體沒有被偷,這時應該已經運到火葬場去遺體告別然後火化了。如果王永順打算黑我,那麼屍體被偷事件此時也應該爆出來了。我就是要去看一看,到底他的態度如何
屍體的進出,太平間一定會弄個管理日誌或者出入庫清單來記錄。隻要找到這個,就一目了然了。
沉思的我,被灝靈的聲音拉回了現實:“想啥子呢?又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撒?”
我勉強笑了笑,搖搖頭,道:“沒什麼,都過去了。不過今天很謝謝你,我也沒有和別人說起過這些事,說出來之後,好受多了。不過,我得走了。”
她突然說:“是撒,好晚了。哦,和我合住的那女娃可能沒給我留門……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發個短信撒?”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掏出手機給她。
她笑了一下,接過手機,故意斜了一個角度,我看不到她在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