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沒有給它起名字。如果茅斌來者不善,我栽在他手裏……鐵窗生活中,我該如何回憶這隻小黑貓呢?我該叫它什麼呢?
名字,對一個生命或者一個物體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比如說鼠標吧,如果它被我們叫作“貓標”,甚至是把它叫作“王八標”,對它來說毫無意義。它還是它。
但是,名字又是我們在看到任何一個新事物的時候,最先想要知道的東西。在看我文章的人,也許你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已經為人父母,一定會被孩子的各種“它叫什麼”的問題搞得頭昏腦脹。
名字,還是一個寄托了我們的感情和回憶的東西。當年華老去,歲月化塵,我們能夠回憶起童年的玩具、童年的玩伴、少時暗戀的對象、還有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曾經存在於你生命力的每一個人,都成了一個名字、一個符號,印在你的腦海裏。
所以,我要給小黑貓起一個名字。
“叫你什麼好呢?”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
我才想起,從我發現它到現在,它幾乎沒有叫過。
養過那麼多貓,這種小貓,我真是第一次見。
不過我沒有時間想名字了。我還要為接下來的招魂做準備。於是,又是一陣忙碌。
六點五十分,大門響起。
茅斌來得很準時。他還是昨天那副打扮,隻是背上多了個蠻大的背包。
進門寒暄幾句,他便走進了臥室。我早已特意用一張床單把床和床上的人都蓋了起來。否則被茅斌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八成一眼瞧穿這是死屍。
茅斌也不多話,先問誠意到了沒有?我艱難地把一萬五千塊錢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了桌上,說:“這是一萬五,道長你數一數?”
他沒有數錢,隻瞥了一眼那厚度,便點點頭表示滿意。接著問起這姑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說名字叫蕭璐琪,生辰八字不知道。
這也不奇怪。一般來說,如果蕭璐琪是我的女朋友,生日我多半是知道的。但是生辰八字裏還包括時辰。在這個人情冷漠的社會,你連你父母朋友的生日大概都記不住幾個,怎麼可能記住別人是幾點生的?
我問茅斌這個生辰八字一定要的麼?她已經沉眠了,問不到。她父母的聯係方式我沒有。
他搖搖頭,沒事,隻要法事做得到位,一定能把魂招回來,沒有生辰八字不成問題。
我沉聲問道:“如果如道長所說,這招魂之後,如何判斷有沒有成功呢?”
茅斌聳了聳左肩,道:“她現在有沒有脈息?”
“沒有。”
“招魂之後,她就會有微弱的脈息。”
“那……開始吧。”聽著他這麼自信,我帶著一點希望地說。
茅斌把背包放下,掏出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一把木劍,一疊黃紙丹砂的符,還有一根龍頭拐杖一樣的棍子,他摸出一麵錦旗模樣的東西,最上端穿著一根橫梁,還有一條線,他這條線掛在龍頭的牙縫裏,我看到那旗子上寫著一個“招”字。這個我在古代小說讀到過,應該是叫“招魂幡”。
接著,他讓我去找個大碗。
雖然我平時不做飯,但是泡麵還是要吃的,而且一頓都是吃兩包,還加三根火腿腸,所以碗是特別大的大海碗。想起這個碗,我突然一陣肉疼。茅斌要的三萬塊,就是我從一碗一碗的泡麵裏省下來的啊!
但是,管不了許多了。救蕭璐琪要緊。我找出大海碗,回到臥室時卻發現他已經把我買的水果擺好,兩邊放了蠟燭,中間擺了香爐。儼然是一個簡陋的神壇模樣。
我能吐個槽麼?——為什麼把這些東西擺在我的書桌上啊!這個書桌是我平時用來上網的啊!時不時還上個草榴論壇然後就順便坐在桌子前擼上一發啊!現在擺了這個神壇,我心裏很膈應啊!以後在這桌子前麵不敢亂擼了啊!
我的臥室裏有兩張桌子,除了這個書桌之外,還有個高高的小桌。不過此刻上麵亂七八糟堆滿了雜誌。好吧,像我這樣的單身男人,房間裏總是這麼亂的。茅斌估計也懶得幫我收拾,所以直接把神壇設在了我的書桌上……
我把海碗奉上,讓他看看合不合用。
他看了看大海碗,點頭說可以,讓我接了點自來水,擺在神壇前。接著就把我昨晚買好的檀香插在香爐裏,用劍刺穿了三道符,讓我安靜,說要開始做法了,把燈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