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不甘心。

然而現在也隻能收起不甘心。炸·彈不隻設置在了這一處,“徐誌摩”被引爆後引起的震動傳導到布置在走廊的其餘一串炸·彈,將它們也一起引爆了。

爆炸的烈焰緊緊咬在他們身後。

快點跑,衝出去。推開盡頭的安全出口大門,出現了一條逃生梯。向下看去,在酒店旁的廣場上,竟是一片燈火通明,徐誌摩就站在那裏,格外親切地對他們笑。

這時候能笑出來的,也就隻有他了吧。

無比冷靜地,走到他麵前。

“你們能走到這裏,真不容易。”他掩著唇,嘲笑似的,輕聲低笑,“抱歉,我藏不住想要炫耀的心●

“你可真樂觀呢,小姐。”徐誌摩嘲諷般地說,“假使過去的你也有這麼樂觀,就不會心甘情願地像一具屍體般的在棺材裏躺上幾十年了吧?”

這話簡直就像是在質問她是否擁有安慰魯迅的資格。分明這種事情不該由他定奪。

“你這家夥真是有夠巧舌如簧的!”周建人忍不住脾氣,站了出來,扯著嗓子衝他大吼,“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好了,那又怎麼樣呢?難道被你蠱惑就意味著,全部都是我大哥的錯了嗎?不,才不是!”

他歇斯底裏地喊著,漲紅了臉。這可能是他第一次這般維護魯迅,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絲生疏。而魯迅更是難以置信,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

蕭紅把氣頭上的周建人拽到了後排,以免他熱血上頭幹出什麼蠢事來。

“怪罪受害者而不去怪罪犯罪者,這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蕭紅倒是冷靜,話語間帶著恰到好處的嘲諷,讓徐誌摩聽了都忍不住咬牙切齒,難得的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怎麼著,突然就玩起了‘我對你懷揣著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的幼稚遊戲嗎?可別開玩笑了!”他像是被戳中了最不爽的那個點,“別表現得好像你們之間真有什麼羈絆一樣啊!”

不,確實是存在的,他們之間的羈絆。或許尚且不堅固,但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他們誰都知道這一點。其實徐誌摩也知道,隻是隱隱地不想承認而已。

空氣好像恍惚了一下,徐誌摩聽到有足音在他身後停下。如果從中也站著的角度看去,便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有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徐誌摩的身後,似是一對母子的模樣。年輕的母親穿著妥帖的黑色西裝,短發幹練而利落,神情卻是無比冷漠。她牽著一個男孩,孩子睜大了雙眼,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目光最後落在了徐誌摩的臉上。他甩開了母親的手,咯咯笑著,向徐誌摩走去。

母子就像是從黑暗中出現的,悄無聲息。中也不知道這對母子對於徐誌摩來說意味著什麼,不過倒是知道他們是怎麼出現的。

很顯然,是來自於阿瑟的手筆。他躲在了隔壁大樓的樓頂,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跑路。

可以說是相當機靈了。

年輕的母親出聲喚了徐誌摩一聲,言語亦冷漠。

“轉過來,看著我。”她說。

徐誌摩未曾挪動分毫。他顯得格外冷靜。

王羲之想起來了,先前向魯迅詢問關於徐誌摩的事情時,他曾提到過,徐誌摩的婚姻並不順利。他似乎不愛自己的妻子,常以冰冷的言語對待,盡管後者是那般深愛他。

糾葛許久,他的妻子也耗盡了所有的愛意,同意了離婚。眼看即將擁有過去曾沒有的輕鬆自由,她卻與年幼的兒子在交通事故中喪生。

但葬禮上,徐誌摩卻沒有出現。他似乎在忙於同另外的某位小姐約會,甚至對親生骨肉的去世也沒有感到任何多餘的悲傷。

想來那時的他大概就是現在這般冷靜模樣吧。

“爸爸。”男孩拽了拽他的袖子,“我……”

他甩開男孩的手,不停地踱著步。

“你啊。你們啊。”

他停下了,袖中閃過一絲冷光。

“別再……”他眼裏迸發出猙獰的光,“擋我的路了!”

母子的身影撲朔了一下,忽然消失,卻又再次在街燈的冷光下出現。他不停地追逐著這兩個身影,隻為了……

……將他們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