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隻運輸船還在對落海的戰鬥人員進行救助,海雖然遼闊,但也有弊端。它直線前進的道路已被堵死,而且無論朝哪個方向都無法逃離掃蕩地追捕。兩艘護衛船沉了,最弱的運輸船卻依然能夠航行,這說明對方的目標是船上轉載的貨物,所以他們決定救起盡量多的落水船員,好最後放手一搏。
阿爾豐斯看著飄浮在海麵的屍體,向奧帕打了個眼色,示意這裏已經用不著他們跟著了。後者會意,帶著士兵鑽回艙內,掃蕩繞著運輸船轉了一周,朝最後的目標兜了過去。
海風在耳邊輕輕吹拂著,空蕩蕩的甲板變成了冷清的墳地,雜亂的人聲已經成為過去。
“去看看這艘船的前任船長,突然很想見他一麵。”阿爾豐斯拍了拍蘭希的肩膀,但卻沒有聽到任何回答,轉頭一看,隻見蘭希直愣愣的盯著甲板,秀眉深鎖,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我的船長,在想什麼?”
“現在這船是屬於我的了,為什麼心裏卻會感覺失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由衷的喜悅。”蘭希抬起頭看了阿爾豐斯一眼,不解的問著。
“因為你隻是搶著好玩而已,並沒有將搶劫看成生命中的一部分。要是你像卡爾和掃蕩那樣成為職業強盜,就會從這些刺激的冒險中體會到生命的樂趣,無論做什麼事,隻要你全身心的投入都會從中享受到快樂,當然,是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快樂。”阿爾豐斯笑了,
痛並快樂著,這就是人生。
“謝謝。”蘭希嘴裏輕輕吐出一個單詞,“可是,為什麼我感覺海盜們永遠都是快樂的?”
“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健忘,隻將渴望放在對金錢、美女和醇酒的享受上。為了這個渴望,他們忘記了風浪的危險,忘記了被追剿的痛苦,忘記了搏鬥中的血腥。他們早已經習慣將痛苦變成獲得快樂的必要過程。隻是,不勞而獲的享受,永遠也不能彌補內心深處的空虛。”阿爾豐斯想起來以前的拾荒生涯,雖然又苦又累,卻充滿了樂趣。
“請問您今年貴庚?”蘭希將瘟疫放在肩膀上,雙手放在背後,好奇的打量著阿爾豐斯,她完全被阿爾豐斯這份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吸引住了。
“十七了,還沒到十八。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說話的語氣比我家裏的老頭子還要滄桑,不像十七歲,七十還差不多。”
“亂說!我還很年輕,太多事情還在等著我去摸索認識,別拿我和侯爵比!”阿爾豐斯大步走入艙道,不再理會蘭希。
真的老了?阿爾豐斯搖了搖頭,拋開這種可怕的想法,要是十七歲認識到一些膚淺的道理就說蒼老,那麼米歇爾、道格拉斯他們算什麼?多克、易卜拉欣這些活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家夥又算什麼?自己也不過和他們一樣,都是尋求著對生命更進一步的探知。
蒼老,不是對年齡,也不是對經曆,而是一種心態,放棄前進的人才會真正變老,而那些孜孜不倦、探索不息的人,直到生命結束前的一刻都還保持著年輕。
船長是一個三十多四十歲的中年人,留著滿臉的大胡子。阿爾豐斯看到他和大副時,兩人都坐在船長室慢慢喝著酒,一副悠閑放鬆的樣子,船上最後的三個海員都在細心擦拭著舵把等物品,誰也沒有向進來的兩人看上一眼,在甲板指揮的二副已經命喪大海。
蘭希搞不懂,在這種的情況下這五個人是不是被嚇傻了,這是最不應有的舉動。
“會不會是個陷阱?”她看著阿爾豐斯。
阿爾豐斯搖了搖頭,這些人不是被嚇傻,而是做著最後的工作,他們都知道自己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船長正了正頭上的軟圓帽,將攤在桌麵的航海圖慢慢折疊好,大副幫著將兩腳規、量尺、四分儀等航海用具整理好,裝入一個小匣子。
“一個老海員最寶貴的東西都在這裏了,希望它們能發揮最後一點作用,不會跟著這艘船一起沉入大海。你們要的東西在第二層。”船長將海圖和木匣推到阿爾豐斯麵前。
“地道的蘭姆酒,可以給我們來上一杯嗎?”阿爾豐斯笑著說道,一拉身邊的蘭希,在船長的對麵坐了下來,“當然。好酒要用來享受才會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