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十字軍本是神聖般的存在,每個軍人都是英雄,背後都有著數不清的傳奇故事。然而,塔隆沙漠並不存在這條規則。軍隊和神官同流合汙,作為巫王命令的實際執行者,他們對平民的欺壓比蝸在宮殿內的大腹便便的官吏更為暴厲。

在這裏,巫王的意誌決定一切。

神官的力量來自最大獨裁者。巫王可以打開元素位麵結界,讓神官們補充施放魔法後的魔力損失。當然,這還不足以讓神官們為他死心踏地的效勞,最主要的原因,巫王本身具備強橫的黑暗力量,任何妄圖和他對抗的人隻有一條路——死路。

也有不長眼的狂妄之徒試圖挑戰巫王的權威,最終,變成人們口中的傳說,屍體被浩瀚的黃沙淹沒。

熱浪翻騰,烈日襲地。地不是堅實的泥土,而是廣袤的沙漠。

水,糧食,是塔隆人民競相爭奪的寶貴資源。男人為之灑盡熱血。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也不惜出賣肉體,從陌生男人手上換取哪怕是小小一袋粗麵。

殘殺、紛爭,是這個世界的唯一主題,同時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

阿爾豐斯·泰勒——年僅十六歲的少年,舔著龜裂的下唇在沙漠中反複尋覓。整整兩天一夜,他隻喝下三十二滴水,吃下三塊手指粗細的幹麵塊。

沙漠中偶爾會找到一些殘破的舊刀劍,月之心城酒館裏的癟三極需要這些,他們再轉一手,從真正需要它們的人手中賺取大量魔法幣。

阿爾豐斯手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找到。

天邊卷著濃密的烏雲,閃電利箭般透出雲層。這並非下雨的先兆,是水元素在鬧騰。人類的死活與它們無關,它隻要玩得痛快就夠了。

塔隆沙漠一年到頭僅有難得的一兩次降雨,富人可以付錢鑿穿兩百碼深的地表汲取甘甜的地下水源,而窮人卻隻能喝城內鹹水塘裏漂浮著白色鹽蟲的濁水度日。

一條布滿黃色斑點的沙漠蜥在阿爾豐斯麵前懶洋洋爬過,鼓起的眼瞳讓他想起城中無時無刻都在窺探著方圓五十裏的魔眼。神官們在城鎮居民身上施下的黑魔法會讓魔眼產生感應,一旦離開魔眼的監視範疇,被施法者將陷於無藥可治的顛狂之中。

阿爾豐斯離城隻有二十裏,這是個安全距離。他下定決心要在這裏翻出一件像樣的裝備,否則回去也是白搭。不用管腰間的水壺,他計算得很清楚,那玩藝兒裏還有五滴水,足可以撐上三個魔法時。他在為肚子擔心,背囊中已經沒有任何裹腹的食物了。身邊的武器也隻有一條削尖的木棍,或許,僅僅是或許,這條沙蜥身上少得可憐的肉,會成為一頓美味的熱食。

“小家夥,不要動,不要動。對了,就這樣,一直望著我……”阿爾豐斯把木棍藏在身後,露出友善的笑容。

沙蜥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它可不是半蜥人。這小子恐怕是餓瘋了。

不管怎麼說沙蜥停下來,絲毫不知道死神正在逐漸接近。

阿爾豐斯一步一步靠上去。三碼,兩碼,他繼續保持著微笑,突然揚起木棍,削尖的一端迅速朝沙蜥插下。手法準而穩。越心急,辦事越魯莽,這教訓他已經吃夠了。

沙蜥甩了幾下尾巴,再也無法吞吐分叉的信子。可憐的生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悄然而逝。吞噬了無數人的沙漠,又再添了一條怨魂。假若它懂什麼叫怨恨的話。

再多的怨恨也是枉然,巫王和神官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對象是月心城的居民。為了提高自己的魔法力量,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但凡活的生物,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黑魔法都能把生命能轉換成魔力儲存進施法者體內。腳下的這片沙漠,阿爾豐斯依稀記得四歲時曾經來過,那會兒還是一片茵茵野草地,幾棵高大的棕櫚挺得筆直,豪爽的遊牧民曾在這裏交換糧食和武器馬匹。

阿爾豐斯摘下沙蜥的屍體,張口湊上去。一陣強烈的腥臭味充斥著他的鼻孔,高溫令這裏的動物血液都一個樣,又濃又稠。蜥肉雖然老得像幹柴,畢竟是可以補充體力的食物。

他眼前突然一亮,剛才沙蜥停留的沙地顏色和其它地方有點不同。一般沙子呈暗黃色,那塊沙地卻泛出淡淡綠意。真是愚不可及。他一拍腦門,如果沒稀奇古怪的物品,怎麼會讓沙蜥這種膽小怕事的小生物停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