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鮮衣怒馬(1 / 2)

宋如錦搬了張繡凳, 坐到宋如慧的身邊,好奇地打量她的肚子, “姐姐, 小皇子多大了?”

劉氏輕輕拍了她一下, “不許再喊姐姐,該改口叫娘娘了。”

宋如錦知道劉氏是為了她好, 畢竟宮中人多眼雜, 稱呼雖是小事, 被人捏住了當把柄也不妥。

於是聽話地改口:“娘娘。”

宋如慧溫婉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她拉著宋如錦的手放到腹部, 神色柔和, “已經四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是皇子還是公主。”

宋如錦都不敢用力,輕輕地碰了碰, 立馬驚奇道:“小殿下動了一下。”

“太醫說,這是孩子在打嗝兒呢。再過一段時間,就能伸手踢腿了。”談起腹中初來乍到的生命, 宋如慧的目光柔軟如雲。

劉氏道:“最好還是生個皇子……不是說公主不好,但總歸是生下皇長子, 更穩妥一些。”

“我省得。”宋如慧輕點了一下頭,“我倒一直忘了問,祖母怎麼突然就病重了?”

“說出來也怕汙了娘娘的耳朵。”劉氏將老夫人壽辰那日的情景細細道來, 唏噓道, “越氏也當真膽大, 外頭生的野種也敢誣賴到侯府來。”

“爹爹一定氣壞了吧?”宋如慧輕輕抿了抿唇,竟沒忍住笑了出來。

“可不是。侯爺惱得很,這兩日都不愛待在府裏,總覺得旁人在背後指點他笑話他。前幾日還打發了不少仆從去了莊子,就怕他們把這事兒傳揚出去了。”

“不管怎麼樣,娘少了一個庶子,總歸是好事。”宋如慧躺久了覺得腰酸,直起了身子,下了美人榻,“旁人笑話爹爹也礙不著娘的事,娘反倒少了一個姨娘礙眼。”

若不是這事兒把老夫人氣病了,宋如慧還挺樂見其成的。

宋如錦跟著站了起來,扶著宋如慧在殿內走了走。宋如慧將手臂別到身後撐著腰,問道:“妹妹近來如何?”

“一切都好,每日除了讀書便是照顧祖母吃藥。”宋如錦說著忽又想起一事,“娘娘還記得我房裏的暗香嗎?二叔叔看上了她,還找去她家,讓她父兄逼她當姨娘,得虧逢了國喪,要不然暗香就被討去當妾了。”

宋如慧娥眉微蹙,“把侄女的屋裏人討了當姨娘……這種辱沒家風的事也做得出來。”

“要不娘娘下一道懿旨,不許二叔叔納暗香為妾?”宋如錦本是隨口一說,哪知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娘娘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二叔叔雖是長輩,但也是臣子。從來君為臣綱,娘娘若是下了懿旨,二叔叔自然不得違抗。”

宋如慧不禁笑了:“妹妹也是念過書讀過宗學的人,可知道陟罰臧否,不宜異同——我今日若管起了這個臣子納妾的事,那日後再有臣子討姨娘,我該不該罰?若有臣子夫妻和順恩愛,我該不該賞?”

“自然是應該的……隻不過實在是太麻煩太瑣碎了。”宋如錦思忖半晌,道,“不應是中宮所為。”

宋如慧便是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錦姐兒顢頇,還是要娘娘多多提點。”劉氏欣慰地看著長女,又走上前戳了戳宋如錦的額頭,“清官尚難斷家務事,以後就別拿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攪娘娘了。”

日頭愈盛,很快就到了正午。殿外有宮娥道:“娘娘,陛下請您一道用午膳。”

劉氏依依道:“娘娘萬萬珍重,我們就先告退了。”

宋如慧輕輕頷首,“蘭佩,去送送娘和妹妹。”

此刻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蘭佩替母女二人撐著油紙傘,擋住灼灼的日光。劉氏見附近宮道寬闊,四圍無人,便問她,“你常在娘娘身邊伺候,我問你,陛下待娘娘究竟如何?”

蘭佩是忠勤侯府的家生子,當年和紉秋一起被劉氏挑中,送到宋如慧身邊當貼身婢女,此刻自然知無不言,“婢子覺著,陛下待娘娘挺不錯的,旁的不說,鳳儀宮是宮裏頭一個用冰的,別的宮裏現在隻能搖扇子納涼。”

劉氏又道:“可我瞧著,娘娘總是神色倦倦的,提不起精神來。”

“夫人多慮了,這時節本就容易讓人困乏,再說娘娘還懷著身子——幾個月前,娘娘沒孕的時候就好好的。”蘭佩娓娓道,“陛下也心疼娘娘,這幾天到處都是蟬鳴聲,擾著娘娘休息,陛下就命人把那些蟬都粘了,還不讓我們告訴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