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墨又羨又嫉,“二姐姐運氣真好。”
是了,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運氣好托生在夫人肚子裏,運氣好投胎成侯府嫡女,運氣好有個親姐姐要當太子妃……
宋如墨本想安慰安慰自己,哪知道越想越是不甘心。她什麼都不比宋如錦差,就缺一個嫡出的身份而已!
越是這麼想,便越是心浮氣躁。見水麵微微晃動了一下,就猛地提起魚竿。
魚鉤上空空如也。魚餌已經被吃了,魚卻沒有釣上來。
宋如雲嘻嘻笑道:“四妹妹白等了這麼久,還不如二姐姐眼疾手快呢。”
宋如墨真恨在此刻聽見“不如二姐姐”五個字。她把魚竿扔到一邊,扯下一旁柳樹新抽出的嫩芽,一片一片地扔到水裏喂魚。
“哎呀哎呀,”宋如錦嗷嗷叫了起來,“四妹妹快別扔柳葉了,魚都被你嚇跑了。”
宋如墨恍若未聞,仍自顧自地扔著柳樹芽。
宋如錦便從石墩上站起來,伸手抓住她的柳枝。宋如墨心裏悶著氣,下意識推開了宋如錦。
宋如錦旋即一個踉蹌。又因一場春雨才過,腳下泥地濕滑,她重心不穩,立馬直挺挺地向後栽倒。
“撲通。”水麵上濺起好幾層水花。
“四妹妹!你把二姐姐推進水裏了!”宋如雲大聲嚷嚷。
宋如墨傻眼了。她慌亂地擺手,翻來覆去地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沒站穩跌下去的……”
不遠處的丫頭們聞聲趕來,見到水麵上撲騰的宋如錦,紛紛方寸大亂,“快來人哪,二姑娘被推進水裏了!”
“先前是衡哥兒,現在又是墨姐兒。一個個的,存了心思要把錦姐兒往死裏折騰。錦姐兒是什麼性子您知道,從來一片赤子心腸真心待人的,又沒什麼心眼兒,旁人若拿糖衣裹了毒|藥給她,她保管乖乖地跟人道謝。那起子孽障總這麼下黑手,錦姐兒她怎麼應付得過來啊……”
劉氏立在老夫人麵前,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老夫人沉下了臉色。
“可曾請大夫了?”
“已經差人去請王太醫了,就快到了。”
她們倆人此刻就在宋如錦臥房旁邊的次間,隔著幾道門也能隱約聽見宋如錦正不住地打噴嚏喊冷。雖說已經入了春,可這時節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通身浸在涼滲滲的池水裏,也不是好受的。
老夫人拍了拍劉氏的手,“你放心,這事我做主,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往日老夫人看在陳氏生了大房長子的份上,對她還算客氣,但這並不意味著她那一雙庶子女可以欺到嫡出女兒的頭上。
半大的孩子哪懂怎麼害人?還不是姨娘在後頭挑唆的。
這時管家來報:“老夫人,夫人,靖西王府的老王妃身子不爽利,把王太醫請去了。”
劉氏急急忙忙道:“那其他太醫呢?”
“其他太醫都在宮裏輪值。”管家道,“您放心,老奴已經派人去請回春堂的大夫了,一會兒就能到。”
老夫人皺起了眉頭,“還是再請個太醫一塊兒來瞧瞧,穩妥一些。采杏,拿我的名帖,去靖西王府守著,王太醫一出來就請他來侯府一趟。”
劉氏感激道:“謝謝娘。”
此時梨香苑內的陳姨娘早沒了先前的氣定神閑。她緊緊按著宋如墨的肩膀,氣急敗壞地問:“你到底有沒有把錦姐兒推下池塘?有沒有?啊?”
宋如墨梗著脖子,說:“我沒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那些丫頭為什麼說是你推的?還有雲姐兒,丫頭們說謊,雲姐兒總不會混說吧!”
宋如墨小聲道:“我是推了她一下,不過是她先動手的!要不是她來搶我的柳枝,我也不會伸手推她。”
陳姨娘鬆開宋如墨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掩麵哭了出來,“我怎麼生了你這個禍胎啊……”
宋如墨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宋衡把宋如錦推進了雪堆,讓宋如錦大病了一場。但姨娘一句也沒罵,還陪他一道進祠堂思過。
宋如墨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旁人欺她不是嫡女便也罷了,連生養她的姨娘都嫌棄她!她就像被所有人遺棄了一般,沒人疼沒人愛沒人在意。
“衡弟犯錯,姨娘都替他擋著,我犯了錯,姨娘就怨我。”宋如墨憤憤不平道,“怪隻怪,我不是個哥兒!姨娘盡管打罵我好了,把我打得傷痕累累再拖到母親麵前請罪,母親一準兒高興,興許還能替衡弟謀個好前程。”
“你,你又說什麼胡話!”陳姨娘麵色漲紅,又氣又惱,恨鐵不成鋼道,“你是該去夫人跟前請罪!跟我走!”